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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来都是不等。孔雀想不明白这茬儿,也没妨碍她要回B市了。没办法,爹爹亲自打电话来催了,特地要钟间把她给押回去。

回来的时候是大年三十,B市就跟个空城似地。大约是外省的都已经回家探亲了吧。他们一行四下了飞机之后,就看到钟老爷子的现任卫士长门口等着。

“至不至于啊,钟爷爷的卫士长都出动了,这大的阵仗?”成宠凑孔雀的耳边,小声的说着。刚说完,他一抬眼,这不只是钟老爷子的卫士长呢,这还有传说中孔雀的未婚夫袭慈俭呢。袭慈俭刚刚走开了,现走过来递了杯水给宋卫士长,他笑了笑,接了过去。

以成宠多年有见地且带着发展性的眼光来看的话,袭慈俭这,确实稳得很。而且,成宠觉得,他确实可以镇妖。他这才觉得,老爷子才是真正有战略性和前瞻性眼光的,他看上的,确实是非常不错的。

“钟间,钟意,车外面等着呢。”

几个往外面走去,嘿,不得了,老爷子的二号车出动了。这车挂的可是大内的牌照,进出不用登记检查的。一般情况下,钟老爷子可是不许小辈们随便动用公车的,但这个情况,他们还真没遇到过。

孔雀和钟间面面相觑看了会儿,她又把脑袋侧过去跟成宠和唐毵毵对视了一会儿。成宠这倒是明白过来了,“因为要结婚了呗,婚前给特权一下。”

不过这车,孔雀还真没坐上,坐上的是钟间成宠和唐毵毵。她呢?自然是落到后面跟未婚夫同车了。不过袭慈俭这回也是动了一次特权,搞了台他家的二号车。这两车开路上一前一后的,不晓得销煞多少懂行道的的眼球。

袭慈俭这回没开车,两个并肩坐后排座位上。孔雀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搭话的话题。倒是袭慈俭先开了口,“袭非先去找过了?”

“找过了。”

“怎么说?”袭慈俭这会儿倒是像来了兴致似地。也是,袭非先去了大概有十几天,回来之后整个跟变了似地。之前那种信誓旦旦的自信突然消失了,有些让觉得莫名其妙。袭慈俭也只能猜想,这肯定和孔雀有关。

“要他滚。”孔雀抿了下唇,“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坚定了意志而已。”

“哦?决定跟扯证了?”小少笑起来的时候风轻云淡,让觉得舒心。而这种笑并没有给孔雀带来多大的安慰,她呢,还犯愁呢。她愁的事情可多了,比如说怎么整死陆姗姗那妞,比如说怎么甩掉祁北斗,比如说怎么断了跟李澥的联系。

“是的啊,爹爹都亲自盯了,还不跟扯证,估计钟家得把给撕了。”她摊了下手,做了无奈状。脑袋一歪,还挺俏皮可爱的。

袭慈俭倒是愣了,她的表情还真的不无奈,似乎就像从没跟袭非先发生任何关系。她坐那儿时不时的跟袭慈俭扯点儿闲话,问问路上这是哪儿那是哪儿的,像个小孩子似地。他真想摸摸孔雀的脑袋,她懂事的时候,真是有点让心疼。

下车的时候,钟间他们还前面等着。袭慈俭先下来了,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孔雀愣了下,说了声谢谢也就走出来了。袭慈俭伸手过去,恩了一声。他抬了抬下巴看着孔雀,眼神里面的意思,孔雀明白得很。

牵手进去。

这下她还真愣住了。不过孔雀自认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节的,牵个手又不会怎样。但是她多瞅了几眼袭慈俭的脸之后,心里还开始有点儿犯嘀咕,紧张的!

最后,她那表情跟英勇就义似的,把手伸给了袭慈俭。

袭慈俭的手很暖和,孔雀的手还是有些冰凉。他攥了下,冲孔雀一笑。孔雀愣了半天,这下还真没空笑出来。

站远处的成宠倒是挺欣慰的,那脸上的表情跟嫁女儿似的。钟间还真看不过眼,瞄了眼成宠,“脸上这表情应该是属于的吧,怎么提前给摆了出来?”

“感动不行啊。”成宠给噎了一下,抿了抿唇,也跟钟间的身后往屋子里走了过去。钟间还小声的说话,“自己说,是跟袭非先呆得算蛮久的,袭非先和袭慈俭,哪个更适合钟意?”

唐毵毵这时候意外的插话进来,“袭慈俭。袭非先的要求太多,都看不惯他。”

成宠深以为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二位。不奢求别的什么,们是钟意身边呆得时间最长的了。估计她听们的话都比听的话多。所以,千万别让袭非先那小子改变她的心意。也不是命令们什么,如果们能看是她哥哥的份上。”

看钟间多会说话,这番话说得委婉,句句都是从孔雀的角度出发。他未必不知道,这俩孩子也是孔雀至上的。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成宠只是哼了一声,“钟间哥哥,这话多余了咧。们未必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钟间最拿不准的,还是成宠的态度。唐毵毵好说,两比较熟。但是成宠,并不是不熟,是因为他是唯孔雀马首是瞻的。但是现成宠把话一说,钟间大概也明白了。孔雀的确是转了性子,她不闹了。至于为什么不闹,大概也是跟她那天来问的事情有关。

钟间还是有些喟叹的,这个丫头真的是……不管怎么胡闹,只要是家的事情,她都维护得好好的,绝对不让家伤心。所以袭非先做的那件事情,是真的有点和她的理念相悖。她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孔雀和袭慈俭牵着手进屋的时候,还真的是有点不好意思!她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啊,被一屋子大家长看着。她那抬眼一扫,之前北欧的黄昏也回来了,望着她就那里不怀好意的笑哦,笑得孔雀心里都是毛的。她狠狠的扫了一眼过去,却看到了钟心的揶揄。

完了咧,横了别老婆一眼。孔雀自知要完蛋,却不料钟心开口开的这么早,“爷爷,袭慈俭这是要做们家上门女婿啊?”

钟老爷子和夫坐最正的位置,依次排开的是钟旒德和钟旒名,两位的夫估计去持晚饭了,所以不这边。只有小辈围旁边跟老爷子说话。规矩虽严,但也还是一家亲。成宠和唐毵毵两个是站最边缘的地方。不过对于这种有针对的性的话题,他们肯定也是爱莫能助的。

被点到名的袭部长倒是相当的坦然,他握着孔雀的手晃了晃,这一举动倒是让孔雀愣了下。然后才答话,“这肯定还要看们钟意发话了,她不发话,不敢作声。”

这话说出来,真的是每个都笑了,连钟老爷子都乐了。孔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瘪着嘴瞄了半天袭慈俭,这又把她给推到了风尖浪口上面晃荡,但偏偏他又是一副挺真诚的脸,这才是让孔雀捉摸不定啊。

“那钟意,这得表个态咧。不表态,这袭慈俭跟着没名分,这也不是个事儿啊?”钟心就顺着话往上面顶,真是非要把孔雀搞的下不来台。

“结就结咧!”她这也是被钟心给激了,“看撒,等着民政局一上班,头一个去报道。们怕把袭慈俭搞丢了撒,马上把他给套牢,这样成了吧?”她那张脸上,都是赌气!

但是全家还真挺乐见其成的啊,特别是老爷子,手一拍,“钟意,这话自己说的啊,没逼。等民政局上班了,咱们全家都跟一起去。”

啊?一起去?孔雀一听到这话,傻了眼。这阵仗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吧。但钟旒德也发了话,这位大家长附和着钟老爷子的话,“那也就去跟袭委员长把日子也定下来吧,反正也没几天了”。这下孔雀才知道,果然不是开玩笑,是动真格的。

好她早就默认了这个事情,不过就是觉得说不出来的别扭。大概是因为跟袭慈俭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吧,所以心里一个劲儿的扭着。

“袭部长,看这面子大吧,们全家都为的名分事情出动了。”钟心这恨不得是要捞够本,一次性要把上次他们占的便宜全给讨回来。

“感谢感谢,袭某感激不尽。不过这真摆酒的时候,要是正好能把小钟心迎来的话,那估计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连钟旒德都转过了脸开始审问钟心,“这小子,老婆怀孕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家里说?”

蛮好,连两位夫都从别的地方闻言过来了。本来还蛮大的客厅顿时被喧哗声惹得有些拥挤。黄昏那张脸上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看到孔雀吃瘪她很高兴嘛!哪个晓得袭慈俭话头一转,所有的都针对他俩而来了。这还真是让黄昏叫苦不迭。她这本来是真不想说的,没办法,这要说了,保不齐就不能工作得专心家安胎了。这事儿她就跟钟心说过,谁知道袭慈俭也晓得,这下才是真的热闹了。

袭慈俭趁机拽着孔雀的手出了客厅,两个站院子里喘气。虽然院子里的确是有点冷,但是比起里面的氛围来,还是现比较好一点。

孔雀好奇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没观察出来吗?”袭慈俭反问她,“一进来的时候成宠往钟心那边走,钟心立刻警觉把黄昏扶了一把,而且右手护了她的肚子前面。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别撞,不会想护着肚子吧?”

孔雀懂了,袭非先的神比他哥还差那么点儿,他哥才是把看当作观察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坐上这样的要职。

“当然,也就是随便说说。模棱两可的话,结果哪知道真给猜中了。”

他这口气还真不带炫耀,但是孔雀却只觉得厉害。她是真的没注意那一幕,可就是这么点儿细节,还就解救了他俩。

孔雀刚准备开口说个什么,但袭慈俭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又提前开了口,“不过如果刚才没猜准的话,可能会说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所以别谢。”

“很好猜吗?”孔雀的脸上露出了郁卒的神色,她无奈的耸了下肩,看着袭慈俭。

“不,一点都不好猜。”袭慈俭笑着说,“这丫头没个准儿,做什么都是看心情。唯一的原则就是钟家。钟爷爷都跟说了,不能用一般的世俗标准去衡量,是个例外。”

孔雀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居然有些感动。虽然说对她好的多,但像袭慈俭这样的,还真没有。她不需要用语言来暗示,也不需要做出什么姿势,对方就能给她解决眼下最大的困难,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这种体验,还真的蛮新鲜的,似乎对方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虽然这样的比喻恶心了点,但是孔雀的确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

两个没站一会儿,都被冻回了屋子。

孔雀觉得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化了。她对袭慈俭基本没什么付出,两个都同一个起点开始,说不上谁更喜欢谁,也谈不上什么牺牲。一切都是均等的。她想了想,既然有条新的出路,那就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的确是……孔雀和袭慈俭的对话,上面一句是孔雀说的,下面一句是袭慈俭的。

鱿鱼丝大大乃很厉害,第一个猜对……请开出需求吧……【即使是双更敦煌也会咬牙切齿……恩

其余的猜中的大大,恩……要明信片么?

第65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孔雀正和家人吃完饭,老人惯性的要卫士长打开电视,大家也不是说想看,大概也是想热闹热闹。这个时候孔雀正趴在沙发上低着脑袋和钟老爷子说话,正好觉得手机开始震动。她掏出来一看,袭非先的电话。

心里猛然一震,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她攥了下手机,然后又松开。趁着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走出了屋子。外面还在飘着零星的雪花,一点一点的降落到了她黑色的头发上面。稳定的电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孔雀,新年快乐。”

嘿,新年快乐,以后我想每年都头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

当时说这话的孔雀是一头漂亮的金发。她的头发颜色本来就偏浅色,然后漂了又漂,终于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当时的她还没追到袭非先,但是她就是乐意这么急于为他奉献。

后来袭非先明确表示,他不喜欢金发。孔雀二话不说,当天下午就把头发染黑了。

本来都快要忘记的小事,就因为他的一句新年快乐都想了起来。她本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倒是奇怪的计较了起来、别扭了起来。

“新年快乐,袭非先。”连名带姓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她张口的时候空中就呵出了一道白气。在微黄的灯光下渲得很清晰。袭非先,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四周围万籁俱灰,甚至连炸鞭的声音都没有。仿佛整个宇宙的平行空间,都在倾听她呼喊这个名字的声音。

两个人顿时无话,电话的那边只听得见鼻息。

孔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往事太多,留给她的回忆也太多。但当这个人又重新出现的时候,她倒开始手足无措。

成宠在屋内没看到孔雀的人,转了几圈都没看到。然后他推开屋门走了出去,寒风刮得他打了个冷颤。他果然看到了孔雀,她站在空地上,或前或后的在原地打晃晃。一只手揣在荷包里,一只手捏着电话。她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外面罩了件白色的羊毛衫,外面已经是零下了,她也不怕冻着。成宠把自己的羽绒服给脱了下来,走过去裹在了孔雀的身上。她的表情还愣着呢,再回头看到是成宠,这才笑了。

“没什么说的我就挂了啊,新年快乐,好好跟伯父伯母过年。”说完之后,她把手机塞到了衣服的口袋里,伸手套进了衣袖里,“差点冻死我了。”

“不长记性。”成宠伸手点了下孔雀的脑袋,“哪个的电话,袭非先的?”

“恩,他就祝我新年快乐,没别的了。”

成宠的衣服偏大,孔雀穿起来倒是把她显得娇小了。她努力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把自己的手往成宠的手里塞。她怕冷,手脚很容易冰凉,所以很喜欢塞到成宠的手里让他给捂暖和。成宠也明白,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

“成宠,我要是嫁了之后你能不能给我当陪嫁一起过去啊,要不然我就不嫁了。没意思。”她嘴巴一嘟,这表情还真没说假话。

“我陪你嫁过去当你丫鬟?当免费劳动力?”

“不啊,当我小老公。”孔雀呵呵一笑,那模样还挺认真的,似乎还真准备要落实她这个突发奇想的提议。

“你那跟镇妖塔似地老公愿意啊?别扯些鬼话。”成宠刚说完话,就听到门口有人叫,“成宠,钟意,都进来都进来,喝点甜汤。那屋子外面有什么好呆的,天寒地冻的!”

两个人分别都答应了一声,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就都进屋子了。

还没到转钟的时候,老人家就提前去休息了。也是的,钟老爷子年岁真的大了,体力也不可能熬到那个时候。孔雀扶着老爷子先进了卧室,又说了几分钟的话,就走了出来。基本上时间也守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回家了。

钟旒德问孔雀,“钟意,去我们家吧?你舅妈挺想你的。”

“舅伯你们还是回去好好照顾黄昏吧,我这边也挺好的没关系。大年初一我给您和二舅伯上门拜年去。今天有点累了,我就早点回家洗洗睡觉的。”她也不想去那里,原来爸妈在都还好。但是爸妈不在的每一个节日,她都是和成宠一起过的,习惯了。

成宠之于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两个人都是没父母的孩子。如果要说的,这种节日对他们来说的确等同于灾难无异。不管是亲戚多么的爱护,总会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的。有时候看别人还可以跟爹妈撒撒娇,自己也只有是羡慕的份儿。这种羡慕还不能表露出来免得遭到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同情。

唐毵毵倒是对这种事情没有感觉,成宠说他是五感屏蔽了,所以玩电脑才能玩得那么的溜耍。不过这会儿唐毵毵被他爸给叫回去了,锁屋里呢。

成宠和孔雀两个人先走了。宋卫士长亲自开车送他俩回去。回了屋之后,孔雀只觉得困得不行,倒在沙发上就眯着眼要睡觉,成宠怎么推她都不肯起来。这孩子喜欢耍赖,那他也没办法。只有给她出了外套找了毯子给搭上,然后去开了供暖,让孔雀睡得舒服点儿。

睡到半夜的时候,屋子外面开始炸起了鞭炮。凌晨了,新的一年到了。

成宠早就拉上了窗帘,戴着耳机正在看老片子。他随便翻了一部乱世佳人,坐在电视机跟前看得津津有味。双脚翘在茶几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舒服的靠着沙发。其实他这是被挤到了一角,因为大半的位置都给孔雀占了。

炸鞭和放烟花的声音是一阵高过了一阵,虽然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差,但这声音也太具有穿透力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孔雀这时候本来是不愿意起来的,但是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震动声吱吱的像牛叫。她接起来喂了一声,只听到对方说,“钟意,新年快乐。”

“谢谢,同乐。”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猜有点儿醒来的意思,电话那边嘈杂的背景声音也是一片噼里啪啦嘣嘣嘣,似乎也在炸鞭和放炮?孔雀的晕乎劲儿这才过去,“诶,袭慈俭?”

“是我。”

她费力的辨别着他在说什么,想必电话那边的人也是一样。但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的环境,他俩居然还能不挂电话。

“我明天跟你一去看钟爷爷好不好?”

“好。”

“那再联系,我先去跟我的小侄子们放鞭去了,你早点休息。”

“好。”

不亲也不疏,怎么说呢,就像是平淡的水,温温的。孔雀挂了电话之后还在琢磨,她这还真的是老了啊,像以前,还有力气挣扎着出去放炮,但是现在也没那么大折腾劲儿了。而且袭慈俭说是跟他的侄子们去炸鞭,听起来,好像还蛮有趣的。不知道袭慈俭跟小孩子在一起是个什么表情呢。

孔雀边想着,拿起了成宠的水杯,拿起来了喝一口。

居然是橙汁,还是温温的。

这个时候成宠已经把耳机给摘了下来,他侧着脑袋看着那个喝橙汁的孔雀,“谁来的电话?”

孔雀这个时候还在想橙汁的事情,她记得成宠是最爱喝橙汁的,夏天喝冻的,冬天喝热的。热的橙汁不可避免的有着酸和苦,但是成宠就是偏爱那种酸中带点儿苦的味道。她本来是不习惯的,但是跟着他一起喝了这么多年,也就能忍受下来了。

习惯这个事情真的是可怕,被时间牵引着,居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她低着脑袋还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突然被人弹了下额头,再抬眼的时候,成宠那张脸突然在她的面前放大了N倍不止。

“我问你,电话是谁打来的。千万别跟我说是袭非先。”

“我刚在电话里都说了,是袭慈俭。你没长耳朵啊。”她把瓷杯子放了下来,面对着成宠盘腿坐着。她向左看了眼电视,“哇,好老的片子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

《乱世佳人》,飘改编的电影。当年成宠和孔雀一起看的时候他们都年龄还是一字打头的时候。多久远的记忆了。

“没什么,突然就想看看了。我记得当年你说你很想活成郝思嘉,宁愿最后孤老终生,也不愿意像梅兰妮一样。因为你说她太完美,太不科学。”成宠顿了顿,“其实我觉得你相成为郝思嘉的原因是因为白瑞德吧?”

孔雀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郝思嘉会爱上那个阿希礼。无趣得要命。”

成宠笑了,这次他笑得有些古怪。待他笑完,这才继续问孔雀,“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孔雀瞪了他一眼。

“可是据我所知,某人可是跟阿希礼是一样一样的。不该爱你,又要说不爱你,然后又追回来说爱你。这才是真正的有毛病。”

他这么一说,孔雀还真觉得是那么回事。不过她以前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大概每件事情当境迁的时候,都会想到以前。大概是心境的关系。

他说的某人,自然是袭非先。孔雀反唇相讥,“哟,那到底是谁那么巴心巴肝的跑回来,又跟我说什么袭非先不是因为什么什么离开,是因为不想让我为难。”

“是我好吧,是我。烦人,我还不是怕你后悔,我就见不得你哭。”其实成宠没直接说明,他见不得孔雀受委屈。

“不过说清楚了也好,这下,我觉得我轻松多了。但我就不想嫁人。”她作势一躺,重重的坠在了沙发上。真皮沙发下满是褶子,都是被她压出来的。

“你这哪是不想嫁人啊,你这是不想平淡!你就喜欢到处浪,谁都管不了你!是不是?”成宠俯下了身子低头望着孔雀,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口气里带着笃定。

“你跟我这么久,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一语中的,成宠说得的确是没错。

“我觉得,你要白瑞德,你就要放弃你那些花花草草的。别跟郝思嘉一样的下场。人就是贱,失去了才觉得好想要回来。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孔雀测过脑袋看着白瑞德那张深情的脸,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熟。再想了想,“成宠,你觉不觉得,袭慈俭跟克拉克盖博演的白瑞德意外的神似?”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成宠也倒是越看越像,恨不得不是神似,都快要形似了。他把耳机线用力一扯,然后拿着遥控器点了播放,两个人还真就又坐在电视机跟前开始重温了。

看完之后,两人同时感慨,“老子诶,好他妈的像啊!”孔雀这又激动了,也不晓得她是打了哪门子的鸡血,抄起电话就开始冲着袭慈俭那边拨号。好在成宠给拦了下来,“我的姐姐,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三点钟你跟别个打电话,未必就一通电话过去说你跟克拉克盖博长得好他妈像啊然后就把电话给撩了?”

“也是哦……”她把电话放了下来,眼睛仍然是死死的盯住屏幕,突然一下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没关系啊!明天年初一,他说了的,要跟我一起去看爹爹的!”

话没说完,电话响起来了,她拿起来一看,宋贝特。叽里呱啦讲了一通,中间又不知道有多少个电话打了进来,一下一下的打断她俩的谈话。

如果要说的话,孔雀最好的女性有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黄昏,一个就是这个被外人议论了又议论的宋贝特。她跟宋贝特说了下近况,完全没提及她被人坑了的事。

这事儿要是被宋贝特知道,那又是不得了。估计直接一车子把人门口堵了,非得按着那人的脑袋来跟孔雀磕头这才作罢。她知道,因为宋贝特之前干过这事儿。原来有小王八蛋仇富,把孔雀的爱车的引擎盖上敲了个洞。宋贝特直接用钢管把那人的腿给打折了,让他跪着跟孔雀叩了三个响头,这事儿才算作罢。可怜了那车,就一个洞,掏了宋贝特十几万跑了。

但宋贝特讲话却有点不依不饶的趋势了,“孔雀,你别拿话蒙我,我可听说有人把你怎么着了,这是个怎么回事?”

孔雀还在支支吾吾的,成宠一直贴在电话上听着呢。急不过,直接把电话抢了,“贝特姐,这事儿是这么回事……”叭叭叭竹筒倒豆般全给说了个干净。饶是孔雀怎么伸手抢电话都不中。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让那陆姗姗过得了今儿的初一过不了以后那十五!敢动孔雀的人还没生出来!”宋贝特听得都火冒三丈。

这一圈人都有个最大的毛病,护短!宋贝特对孔雀更是这样。大事上我偏袒你,小事上我迁就你,不管理在那边,我在你这边。孔雀呢,也是这样,看不得别个对她的朋友下手,那要是动了她的人,也是开始咋呼起来了,阵仗不晓得要拉得几大。

“成!贝特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您看着办,要什么火力我都免费提供!”作者有话要说:要明信片的姑娘~留个地址。方法一:新浪微博直接搜敦煌遗书,然后私信我你的地址。方法二:入群之后单Q我地址。仅限那天猜对的妹纸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mua~

第66章

第二天他们就忙着到处去拜年,袭慈俭也去了,跟着他们跑了一天。到了晚上成宠和孔雀二人才有休息。明明自家的亲戚就三家人,怎么就拜了一天,恨不得吃了一家屋里吃了一餐,还包了宵夜。

钟家人到现在还会给小辈发红包,不过钟心跟钟间是明确表示不要了的,他们一个三十好几一个快奔三十了,这还要得?又不是没饭吃的人。所以孔雀独占了三份红包,而且是一家占三份,非常的恬不知耻,但是,她就是敢下手。

成宠也有,不过他收了之后非常自然的就交给了孔雀。所以这丫头手里攥着十二个红色的袋子。

他们给压岁钱不给钱,给金条,一个袋子里面放三个十克的足金。这是钟家人的惯例。所以她从生下来开始,过年就能攥上金条,这二十多年攒下来,也很有不少了。而且她不肯放保险箱,每次出远门的时候都惯性的在包里压上几根金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安心。她这怪癖,也没少让成宠笑话。

年初三的时候,袭慈俭打电话把孔雀叫下了楼,说是要去他们拜年。

去他们家拜年,那不是要看到袭非先?孔雀一愣,想了半天之后咬咬牙,去!这哪能不去呢?难道真要一着被蛇咬一辈子怕井绳?

下了楼之后,孔雀就盯上了袭慈俭的新座驾。这绝对是新车,红色的C63。孔雀啧了几声,这人懂行道,果然不是单纯炫富的,有内涵。

只见袭慈俭从车上下来,捉着孔雀的右手,捏着车钥匙的圈圈直接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孔雀装傻,“这是干什么,求婚?”

“本来我还打算求婚的时候再送你一台车的,你这么一说,那感情好,一台车就够了。”袭慈俭笑着,口气倒像是捡了便宜。

“真的假的啊,大过年的别跟我信口开河啊袭部长,我会当真的。”孔雀拿着车钥匙在手上晃了几圈,这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但是她挺满意眼前的这台车。她径直走上了驾驶座,启动了引擎,四下查看了中控台,又调了下后视镜和坐板,这架势,不晓得摆的多好。

在车上的时候,袭慈俭才开始跟孔雀说些事情。说他们今天是先去他家拜年,完了之后和他爸爸一起,去储君那里拜年。孔雀还愣了下,这关她什么事?不过这话她还含在嘴里没说出来。因为袭慈俭说,他定了马上在日内瓦车展上要展出的新款跑车。但是他决计不肯告诉孔雀是什么车。搞得她心里都是痒的,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她不管怎么变着方儿的问,袭慈俭就是笑了笑。

到了袭家之后,孔雀这可是做足了心里准备。袭慈俭敲门的时候她就在深呼吸,刚呼出去还没吸进来,袭慈俭就牵起了她的手。搞得她一口气给憋住了,咳了半天。

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屋子,袭父袭母高兴地不得了。孔雀这才记得把上次没有拿来的东西给拿过来了,“阿姨,上次忘记来的时候,我收了个物件忘记拿过来了。知道阿姨是个懂行当的人,能让您受累给我瞧瞧么?”

“钟意还这么客气,这哪是受累哦,你这是把阿姨当外人!”说着就把孔雀拉过来坐着了。孔雀也不含糊,拿了个黑盒子出来,打开之后放在茶几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蝉就静静的趴在黑色的天鹅绒上。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更加显得夺目。

“陈世英的蝉?嫂子好大的手笔。”

熟悉的声音突然钻进了孔雀的耳朵,她抬头一看,撞入眼帘的人是袭非先。孔雀勉强扯了下唇角,“偶然得到的,我也不喜欢这玩意,放在我那里浪费了。知道阿姨懂珠宝,特地让阿姨给我看看,我这是不是被人蒙了。”

孟之梅拿着那个胸针仔细端详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又放回了盒子里,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盯着那个蝉。讲话的时候还口不对心:“是真的,这工艺没人再模仿得出来了。”

“阿姨这么喜欢,那我也不能夺人所好啊,阿姨您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一个小辈的心意吧。”

“这使不得使不得,这个贵重了。还是你……”

孟之梅话没说完,就被袭慈俭的话给打断了,“妈,别人就算了,这可是你儿媳妇啊。还没过门,你就要把别人给吓死啊。这送个礼物都不能讨好您,她这该怎么想啊?哦?”最后一个哦是冲着孔雀哦的,他的胳膊搭在孔雀的肩膀上,用大拇指轻轻的挑了下她的下巴。这动作被他做出来不显得轻佻,倒是让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袭非先站在他们的对面,两只手揣在荷包里,紧紧的捏着拳头。如果仔细看他脸上的表情,笑是挂着笑,但是如果细看的话,那笑下面绷住的愠怒,还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不过肯定是要克制住不能表现出来的。袭非先抿了抿嘴唇,“看到哥哥和嫂子感情这么好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房了。”

还没等孟之梅和袭孝全说好,他转头就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回房间的时候也是重重的摔伤了门,嘣的一声,震得窗户都开始微微的震动了起来。

“这孩子就是没规没矩!”袭孝全抱怨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他这一出声,倒是把孔雀的目光给扯了回来,她的目光一回来,就和袭慈俭的目光对上了。袭慈俭眨了几下眼睛,孔雀不是很懂。

没坐一会儿,袭孝全真把孔雀和袭慈俭给带出了门。而且动用了一号车。连孔雀都有点惊讶。她开过的好车不算少,但这领导人的一号车,连她爹爹的,她都没坐过。

这车一路是通畅无阻的驶到了目的地。虽然车上的氛围很和谐,袭孝全问话,孔雀答话。她答不上来的,就侧着脑袋看着袭慈俭。

袭慈俭跟她是相当的默契,每当孔雀有个歪脑袋的征兆的时候,袭慈俭就明白了,这丫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赶紧的接茬,免得她尴尬。

一行三人进了屋,孔雀这刚准备四下打量,就听到一个低沉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孔雀循声望了过去,原来那个人就是储君啊。

袭孝全客套了一番之后,又引见了袭慈俭和孔雀。孔雀那张脸在储君的眼里生得很,他不觉多问了几句,都是袭慈俭代答的。

他们三个人又说了点话,孔雀听的是云里雾里的。等着走出来的时候,袭慈俭的脸上居然显示出了难以掩盖的笑容。他这种笑不同于往常的含蓄,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因为刚刚和储君谈了几句之后才知道,现在风向,变了。

三个人刚准备上车,门口突然又停了一辆车。孔雀随意的瞟了眼牌照,白牌B军区司令部的。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

本来真没什么的,但孔雀扫眼过去的时候,正好那人也抬眼看过来了。撞得好不如撞得巧啊,在储君家门口,祁北斗和孔雀两个人赶趟儿似地,撞上了。

祁北斗本来在跟他爸说话呢,一转眼,就看到孔雀了。心脏猛的就提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她进得来吗?祁北斗生怕自己看错了,连连把目光投向那边,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那神态那模样那张脸,的确是孔雀无误。

而且她身边站着的人,居然是袭慈俭。

祁北斗想都没想,走了过去,直接扯住了孔雀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心里只觉得身上有个什么地方破了个洞,冷风嗖嗖的往里灌着。他的手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发抖,“你他妈的……有的这个事情,还蛮大啊?”

他的脑子里出现的念头很多,但是最清晰的那个就是,她在玩儿自己。

孔雀倒是因为祁北斗那张愤慨的脸冷静的下来,而且祁北斗的手劲很大,攥得她右边的胳膊几乎都要碎了。孔雀皱着眉头刚准备说什么的,她手上的桎梏却被袭慈俭给强行的卸下来了。袭慈俭直接一拉一带,祁北斗没个防备,还往后倒退了几步。

祁北斗不可置信的看着袭慈俭,袭慈俭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祁公子,两位伯父还在那边看着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祁北斗的眼里有恨,他现在只想把那个站在那里的女人给拉过来。她和袭慈俭站在一起的模样,太刺眼了。就像个小孩子全心倚仗着自己的家长,这种满满的信赖感,让祁北斗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他想动手,但是又顾及着父亲和叔叔。祁北斗只觉得,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他要有理智,如果除去一切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她抢过来。

但是不可以。走到这一步的人担心的永远都是要怎么上千万不能往下。说不定祁北斗多做错一个动作,家里的指定的路就不是给他走的了。谁说这样的人活得轻松,他们天天都是如履薄冰。所以祁北斗想了又想,只能把翻涌的气血全部吞了回去,却熬红了一双眼睛。

那边的祁国强和祁富国因为祁北斗的动作也不得不走过来了,跟袭委员长和袭慈俭都打了个招呼,祁国强板着脸训了一顿祁北斗,“个没大没小的,非要在主席这里丢脸,你这要让人跌份儿跌到哪里去?”

话是这么说,祁国强还是相当不礼貌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孔雀,“请问这个丫头是?”这个女人眼生的很,但是又和袭家同时出现,祁国强本来也是准备给点好眼色看的,但是他儿子这个时候的表现又让人生疑,所以不由的,也看轻了她几分。大概也就是哪个的关系户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袭慈俭的话一说,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他的语气绝不算重,就是平常说话的口气,“钟意,钟老爷子的外孙女儿。我的未婚妻。”

最后那五个字的意义比前面的话对祁北斗的震撼力要大得多。他连退了几步,几乎是一副站不住的模样。他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左手成拳攥得紧紧的,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作出意外的举动。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不能闹事,不能闹事,这是在大内,绝对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不能影响祁家。

祁北斗忍不住的就觉得憋屈!从小到大,他最烦但是最经常听到名字就是袭慈俭。大家长也不只一次的提到了袭家的小少是相当的有前景的。

这还真是有前景,虽然祁北斗搞不清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现在觉得憋屈的就是,你博得了全天下的夸奖都没关系,但是你抢了孔雀,这就不可饶恕了。

第67章

虽然祁家和袭家是有间隙,但明面儿上还不能撕破脸。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走了。当然,刻意没把话往孔雀身上引。上车之后袭孝全问孔雀刚才是怎么回事,袭慈俭捏了捏牵着的她的右手,孔雀乖乖的闭了嘴。

“爸,孔雀和祁北斗有点儿瓜葛,你记得黄文彦吗,就是H市刚上任的市委书记?他的儿子黄一觉翘了祁北斗那边的关系跑来这边站队,这才搞得两人生了点间隙。”

袭慈俭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而且之前他们还就这事儿特地讨论过的,这个时候被袭慈俭提出来,袭孝全倒是有点惊异,“钟意,这事儿真是你促成的?”

“啊?也不算促成吧,我觉得黄一觉为人处世也挺到位的,就跟舅伯提了下。主要还是舅伯他们的决定,我就是个牵线的。”她听得出来他们似乎还挺乐见其成这回事儿的。不过这时候可不能居功,要表现得不关己事会比较好。

果不其然,说这话的时候袭慈俭的左边唇角翘了下。这个时候孔雀明白了,她这话算是说对了。袭孝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不错,很沉得住气。”

三个人回去之后,袭孝全又留她吃午饭,孔雀表示下午还要去爹爹那里陪着爹爹过年,他这才不多说了,打发着袭慈俭跟她一起去。

其实钟茂珂那里更是人来人往的,她越发是不想去。她掏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祁北斗打来了。孔雀也不管,随手再塞回包里,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袭慈俭问她,“怎么,想出去走走?”

“你怎么知道?”孔雀回头,对上了他那双眼睛,像风和日丽的海一样的温柔。

“要不然呢,去老爷子那里也是门庭若市。现在外面也没什么吃的,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袭慈俭这么一说,孔雀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点了点头,两个人也就往中组委的院子开过去了。

好在也不远,路上空旷得很。车子几乎都可以打横来开,不知道多畅快。孔雀开车速度很快,似乎是想试试这车的性能。袭慈俭也无所谓,随她去。时不时还给她指路往哪儿走路比较好。待两个人玩了半天之后,才把车开去袭慈俭的住处。

袭慈俭去做饭,孔雀就跟在他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惯跟袭慈俭在一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次他在自己面前示了弱,所以孔雀倒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有多玄乎了,倒是能亲近起来。孔雀把挂在门背后的围裙给取了下来,递给了袭慈俭。

“我怎么带呢?”袭慈俭摊开了那双湿淋淋的手,他正在洗菜,水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倒了黑色的流理台上。孔雀抖了下那个围裙,“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系上好了。”

靠近袭慈俭的时候,孔雀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柔软的深色毛衣上配合着这样的香味,只觉得让人的心都温柔了下来。她系好了之后,也就继续靠在一边,相当没良心的看着袭部长一个人忙活。

淘米洗菜,开锅烧油。他的动作相当的娴熟,似乎做过很多次。

“你经常做饭?”孔雀靠在门楣上打量着袭慈俭,看他把青菜扔进锅里,用铲子压了压,然后开始翻炒,加高汤,调味,起锅。盘子是白色的瓷盘,和深紫带绿的菜薹特别的衬。

“还好,不算多。中午在食堂吃饭,晚上经常要被叫出去吃饭。”袭慈俭如实答道,然后动手又开始炒另一个菜。孔雀倒是没客气,把碗和筷子翻了出来之后就站在一边偷吃。菜薹应该用腊肉炒,但是袭慈俭这里可没准备腊肉,只能用火腿凑数。勉强也行。

孔雀觉得,虽然他做饭及不上自己的哥哥钟间,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三菜一汤,有肉有菜,还特地给她煎了个荷包蛋。真的把她当个小孩子在看!

芦笋滑鸡脯肉,火腿菜薹,炸鱼排,还有一碗蔬菜豆奶汤。孔雀对那份汤是非常的怀疑,但是喝到口里之后,还是放心了下来,味道其实还蛮不错的。

孔雀也在偷偷的观察他吃饭,筷子拿得很高,姿势很标准。吃饭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而且不喜欢闲聊。袭慈俭喜欢端着碗吃饭,吃完之后喝了半碗汤,就把筷子打横放在碗上。袖子半挽着,肘部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放在嘴巴前面,低着眼睛看着孔雀。

原来他老早就发现了她在偷看,只是什么都没说罢了。孔雀瘪了下嘴,有点不高兴。但这点儿不高兴,倒是让袭慈俭笑了,“你等下想不想吃甜食?”

“你还会做甜点?你真是无敌了,绝对女性的杀手。”孔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袭慈俭,这是什么米?”

“五常米。”

“怪不得这么香,比小站稻好吃多了。”

她话音刚落,袭慈俭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慢慢吃,我跟你做甜点去了。”

被拍脑袋的孔雀觉得更郁卒了,觉得自己就像对方豢养的一只小鹿犬。但孔雀觉得,这跟她认得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孔雀只觉得,袭慈俭懂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总是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在适时的时候搭话。你想归功于他,他还要把这个份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之后,孔雀主动把碗给收拾了。但她可没那么好会去洗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学会了做饭还是因为袭非先的关系,所以跟袭非先分开之后,她做的唯一的一餐饭,就是跟祁北斗下厨了。所以,她现在格外的欣赏袭慈俭,因为他对自己一点要求都没有。

“要不然你先去看看电视吧。”厨房里传来袭慈俭的声音。孔雀答应了一声,接着就跑进了书房。

她现在就是这个癖好,喜欢看别人的藏书。袭慈俭的书多,大多都是古书。她抽出一本世说新语看了一会儿,竖版繁体她依旧是看不习惯,又把书给塞了回去。

最后也只得拿了一份党内发行的杂志随便翻翻来打发时间,翻开之后没几页,就看到了袭慈俭的名字。他发表的是一个非常切合当下中央宣传的话题,孔雀本来对这些枯燥无味的字眼是不会产生兴趣的,但是现在因为冲着袭慈俭的名字,她还真看了进去。

当然这种话题是玩不出什么文笔和新花样来的,但是孔雀觉得他写的是正好。指出了当下的问题,又表明了态度,不偏颇也不偏激。

“这你也看得下去。”袭慈俭端着一个小瓷盘过来了,放在桌子上抽过了她手里的杂志,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对方看得是他写的东西。

“你居然会做提拉米苏?”

“你还不如说我只会做提拉米苏。”

可是提拉米苏是孔雀最喜欢的甜点,而且她一定会把朗姆酒换成烈性酒,她喜欢的口味甜到发腻发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所以她带着怀疑性质的尝了一口,意外的却舒展了眉头。很甜,酒味很浓,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一边吃一边好奇的看着袭慈俭,那目光里带着疑问。袭慈俭倒是坦然,“不用疑惑,你要是知道曾经袭非先在我面前叨念了你多少次,你就觉得我知道了你的喜好也不是什么特别费心的事情。”

孔雀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动了几下,没有来由的。她停住了吃甜点的动作,困惑的看着袭慈俭,“袭非先经常提到我?他在你父母前也提到过我吗?”

“爸爸很少跟袭非先交流,倒是妈妈会私下跟他打电话。我去看过几次他。不过他只在我面前说过你,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

“哦。”孔雀答应得闷闷的,似乎有些不开心。

其实袭慈俭早就认得了孔雀,只是孔雀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在他们小的时候,两家人就玩笑似地说过要结成亲家。袭慈俭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见过几岁的孔雀,小小的,很漂亮。两个眼睛瞪得很大,一脸警惕的模样。他就见过孔雀那么一次而已。后来听爸爸说,两家是真的要结亲,要孔雀嫁给袭家人,到底嫁给谁,还没说定。

结果就闹出了袭非先的事情,最后钟家人决定,让孔雀嫁给袭慈俭。

不过那个时候的袭非先,还在被孔雀死缠烂打的纠缠。孔雀还不知道袭非先是袭家人,也不知道钟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国外,母亲打发袭慈俭去探望袭非先。他拎了一大堆的食物,全是孟之梅亲手做的,来到了袭非先的住处。结果意外的看到一个姑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双手抱着腿,脑袋搁在膝盖上面,一动不动的,就坐在那里。

袭慈俭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她也没动,也不好奇。只在袭非先开门的时候她才怯生生的转过脸,“袭非先,我可以进门吗?”

结果袭非先理都不理他,迎了自己的哥哥进门之后,就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袭慈俭觉得奇怪,“门外那个姑娘,怎么得罪你了?现在可是冬天,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挨冻好吗?”

“管她那些。哥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你打算住几天?”袭非先迅速的就把话题给引开到别的方面去了。但是袭慈俭还是挺记挂那个坐在门外的人。

他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跟袭非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个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袭非先说他去订外卖,便去打电话了。袭慈俭则在屋子里找个防潮垫又拿了个毯子,打开了门走到孔雀的身边,“你要是不走的话,勉强拿这个御寒?”

孔雀说了声谢谢,接过来的时候冰凉的手指擦过了袭慈俭的皮肤。真的很凉。他又返身回去把他穿来的羽绒服拿了出来,给孔雀披上了。

不过这个事情,孔雀早就不记得了。她遇到了形形□的人,不可能都会记得那么清楚吧。但袭慈俭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对袭非先说了句话,“如果有人肯这样爱我,那我绝对不像你这样对待她。”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袭非先是为什么这样对孔雀。因为那个时候的袭非先就知道了,孔雀会是袭慈俭的未婚妻,并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她死了。所以袭非先不想让这个事情陷入僵局,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她。

但是孔雀的爱太强烈太诱人,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抵御得了?即便袭非先是一颗带刺的仙人掌,她都能毫不犹豫的拥抱上去。

孔雀只是默默的吃完了那份提拉米苏,深褐色的可可粉在盘子的边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一下一下的用汤匙在上面划出印记。袭慈俭端了杯水递给她,“太腻了就喝点水,想睡觉的话可以去我的房间。”

她的确有些困了,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喝干净了杯子里水,然后朝他的卧室走去。

最后的最后,每个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68章

结果事实证明,这个年,她是真没过好。

她独自开车回去的时候手机一路都在震,到了楼下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熟悉的车型熟悉的车牌号,车上那个人也走了下来。关车门的时候摔得很重,砰的巨响,震得人心脏都忘了跳动。

祁北斗拎着电话,“你下午的时候,手机不会是掉了吧?”

“没有。”孔雀把手机掏了出来,五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祁北斗一人打的。她的脸色倒没有初见祁北斗的那种慌张,现在倒是沉着起来了。这样冷静的表情,让祁北斗觉得有些心寒。

“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叫孔雀,还是——钟意?”每说出一个字,他只觉得血液都凉了一分,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不过祁北斗都不敢多看她的眼睛。这样亲密的存在,却是他骗得最深的。他讲话的时候视线都在游移,想看出孔雀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她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

祁北斗真的没辙了。他呆在家里呆不住,心里一个劲儿的都在想她和袭慈俭并肩的画面。之前的沈博雅都算了,他俩站在一起顶多是闹着好玩。但是孔雀和袭慈俭站在一起,是真的配。没有人敢说他们不是一对。

两个人的衣服都是莫名其妙的配,孔雀的神情就是那样隐隐的依赖。还有两个人交握的手——那是最让祁北斗挂心的。而且孔雀没有戴他送的戒指,但是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却一直都没有取下来。他现在只觉得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咬手,祁北斗这在车里坐了五个多小时,想着要拔下来,但每每动手的时候,又舍不得了。

他想了很久,明明才三个月的感情。才三个月,能有多爱?可他不能想这个问题,即使把车里的空调开到了最大,他一想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半边身子开始发凉。

“都是我的名字。不过大多数人知道得多的还是钟意,晓得孔雀的人少;晓得孔雀和钟意是一个人的就更少了。”她讲话的时候嘴边还挂着熟悉的笑意,那种笑本来就是无心的,但现在的祁北斗只觉得是讽刺,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讽刺。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笑的?啊?”祁北斗声音很大,他的表情有些按捺不住,面皮下绷住的怒火蓄势待发,他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真的很气,但是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撒。他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孔雀,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更多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没有。我不觉得你蠢,我也不觉得你好笑。说老实话,我觉得你挺像个孩子的。”说着,她伸手摸了摸祁北斗的脸,却被对方粗暴的甩开了。

“谢谢你的狗屁同情,我不需要。说老子傻逼就直说,我接受得了。事到如今还耍着我玩有意思?你们钟家人还他妈生出了你这个……”□两个字,他真的没说出口。即使是气成了这样,祁北斗话到嘴边还是转了弯。他不想伤害她。

孔雀掩着嘴,脸上表情有些晦涩难辨。她不知道对这个人她能说些什么,想往坏了说,于心不忍;往好了说,一听就觉得假。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中。

“你他妈倒是说点什么啊?”祁北斗见不得她这样儿,委屈得要命,又不说话。本来就缩成一团的心脏现在像是被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痛无比,偏又叫不出来。他想伸手,但是又克制住了。面对着那个低着脑袋又不出声的人,祁北斗觉得自己永远都狠不下心。

“对不起。”孔雀说完之后就在包包里面开始翻东西,翻了半天,找出了两个盒子,递给了祁北斗。

“这个是你给我的,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资格要。”

祁北斗看也不看直接把那俩红盒子给扔到了地上。盒子落地时啪的一响给摔开了,两个戒指都掉了出来,叮铃叮铃的滚了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哦,这就是你想说的?玩完了就甩这是你的风格?沈博雅呢,他知道你有未婚夫吗?”

“知道也跟你无关吧。”孔雀冷冷的回了一句,俯□子去捡那两个盒子,又把手机的手电功能打开,弯着腰开始找那两个戒指。她看得很仔细,每个地方都没放过。那个小豹子的戒指目标很大,没过一会儿她就找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盒子里。

但另外一个戒指就没那么好找了,又细又小,她找了半天都没瞧见。但是孔雀并不死心,围了原地转了好几圈,甚至都半蹲下来在黑暗的位置摸索了半天。

祁北斗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上来一把扯住了她,“你别假惺惺的在那儿作态了,之前你怎么不装的跟真的似地,作假还他妈露馅儿。如果我今天遇不到,你准备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啊?”他的双眼猩红,梗直的脖子都冒着青筋。他的手捏得很重,孔雀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断了。

“你他妈也给老子松手!”孔雀终于还是忍不住气,冲着他吼了一句。借着灯光的照射,孔雀又觉得自己不该吼他的。她什么时候看过祁北斗这么委屈的模样,他抿着唇,眼睛里盈盈得闪着光,还不往她这边多看一眼,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熬着。晚上的风吹得很劲,即使是这样,祁北斗也不肯松开手。

孔雀挣脱了几次都没挣脱开,烦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起头望着祁北斗,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他的话给截断了。

“那就这样吧。你当好你的袭太太,我祁北斗不稀罕!”说完之后,他拔下了手上的戒指,右手一抛,扔了很远。甚至都听不到响声。说完之后,祁北斗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他背着身子说到,“祁家是祁家,钟家是钟家。出了这个门,咱们还是势不两立。”

说到底,祁北斗还是不忍心伤害她。

孔雀呆呆的站在原地,吹了会儿冷风才清醒过来。她觉得手臂生疼,就像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嵌入了肉里一般。她把两个盒子又塞回了包里,然后继续在原地寻找了戒指的下落,这回功夫也有点儿大了,要找的可是两枚。

她这还真是刻苦,一个人蹲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最后还真给她找到了。孔雀长长的呼了口气,把两个戒指放回了盒子里,这才上楼了。

回到家的时候成宠就看到这女人是满脸的狼狈,头发杂乱,失魂落魄,那双漂亮的手也脏得不行了。

“你怎么搞的?”成宠皱眉,走过来就拉住了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还好没伤着,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祁北斗知道我是钟意了。”她现在的表情倒是平静了下来,一双狐狸眼死死的瞅着成宠,似乎要从他这里找到什么答案。但是看了半天之后却徒劳无功,想伸手掩住脸,但又被成宠拽着手不让她这么做。

成宠把孔雀拖到浴室,拧开面池的水龙头帮她洗手。他手上忙活着,嘴上也不停,“这是早了早好,你总不可能骗他一辈子吧?再说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他当面撞见,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要好吧?”他顿了一下,看着孔雀的脸,“本来这事儿你就做得不地道,你这么一出,就是祁北斗自己打自家的脸。找谁家的姑娘不好,找对头家的。你以为他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哪知道袭非先原来还做了一出借力打力?他这事儿一样做得不地道。”孔雀争辩了几句,又有些颓然。她现在何尝不是在做着和袭非先一样的事情?

我所认为最深沉的爱,莫过于分开以后,我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孔雀笑了,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袭非先的自私自利,到头来,她不也是一样。撒谎,骗人,端架子,玩把戏。用着自家的势力去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想走的路上。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而现在的她,则像个翻版的袭非先。

沈博雅跟袭非先不像,他虽然曾经是个浪子,但是他的心是软的。而孔雀却觉得,她现在的心都是硬的,伤了一个又一个,还要继续伤下去。和袭非先断然是回不了头了。他们的恋爱基调过早的就定了下来。一个奉献,一个索取。就像塔罗牌里的倒吊人,她的曾经充满了牺牲的意味。

她没有力气回头了,即使袭非先跟她认了错、道了歉、回了头。她也没有力气再走回曾经了。现在发生的事情那么多,哪一件不是因她而起的。

想到这里,她抱住了正在帮她擦手的成宠,“成宠,我累了。我真的不想跟他们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想回去。我就想跟你两个人找个地方好好的呆着。”

成宠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在去年你没有和祁北斗开始的时候你跟我说这种话,也许我还能应承你。但是现在,孔雀,你不能逃了。”

“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祁北斗,我该怎么去面对李澥?”她的声音似有哭腔,但孔雀一点都不想哭,她只觉得累,累得甚至隐隐都有些后悔的念头。从原来到现在,任何意见事情,孔雀都不会觉得后悔的。

“你怎么办,当然是按照你的思维来办。连你爹爹都说了的,你不能用一般的思维去衡量,你还问我怎么办,你这是不是吹风吹糊涂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他妈想好好过个年,哪知道事情这么多。”她这会儿又改委屈了。孔雀一听成宠是支持她的,她那心,就放下来一半了。很多时候,成宠可是她的定心丸。

直到躺上了床,她还在想那个事情。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那俩盒子。那双对戒已经被蹭花了,祁北斗是肯定不会再要的了。孔雀心里有点儿不好受。正想着,手机又开始闹腾了。

拿起了一看,是沈博雅的电话。她一愣,俩人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见面了。接起电话之后,沈博雅跟她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孔雀,我要结婚了。要不然,你恭喜我一下?”

第69章

后来她撩了电话,想睡觉,眼睛半天都合不上。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坏事都能叠一块去,真是人生里的一大奇迹。孔雀真的挺想笑的,但就笑不出来。愣把脸给扯直了都笑不出来。

成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孔雀愁眉苦脸的笑,他还真吓到了。他走过去,“你这又怎么了?哪根神经又给绊动了?”

“沈博雅把我的神经给绊了!他个不清白的大晚上跟我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还要我恭喜他?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清白?”她这又开始了,一个人在床上扳来扳去,“都是些不清白的队伍,未必就不能让我喘口气?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婚礼的时候别忘了发帖子给你。这不就完了?你这还气个屁啊。之前是谁跟我说他跟袭非先好像好像,你现在连袭非先都不要了,还要个盗版?哪是沈博雅有毛病,分明是你有病。”成宠说话毫不留情,句句戳中了孔雀的软肋。

这话堵得孔雀气得半死,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张了几次口,又悻悻然给闭上了。成宠瞧她那生闷气的样儿觉得挺可爱的,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又被孔雀给打了回来。

“走远些,别烦我。本来就已经这样了,你还跟我火上浇油,想气死我啊?”孔雀讲话真的是没个好气。成宠憋着笑收回了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手,“说你毛病你还真发病了,你想要,抢回来啊。你不一直都是这么霸道的人?”

“抢回来?说得好轻松哦!抢回来怎么办?我又不可能跟他结婚。”孔雀气馁的往后一靠,叹了口大气。

“你又不可能跟我结婚,你还不是非要把我绑在你身边。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我求你跟我结婚了吗?”成宠这倒是一脸不屑了起来。

“算了好吧,你要求我我还真登了你。我跟你太熟了,我都说不清咱们是个什么感情了。要说爱情……有点太矫情了。”她那脸上的表情挺别扭的,又像是嫌弃,又像是难以启齿。相当难以说明。

“得了吧,别矫情了。”成宠搂过她的脖子嘴对嘴的来个响吻,末了还轻咬了下她的嘴唇,“只要他喜欢你,一切不是问题。他们家不一样的,搭上了钟家的关系还愁个屁。你替他生个孩子就完了,堵了所有人的人嘴。你看谁敢多说你一句,你来找我。”

孔雀被成宠说得终于笑了,她推了成宠一下,“找你,你能解决什么问题?”

成宠从腰间拿出了他惯用的那把柯尔特M1911,“帮你一枪解决他。”

孔雀大笑,这才如释重负。她拍了拍被子,“成宠,今天特许你侍寝,我终于有点儿心思睡觉了。”

没过几天,李澥出人意料的找到了孔雀。他在她家楼下给孔雀打电话,“你赶紧的跟我下来,有电话老子要跟你当面问清楚。”口气很急,带着不耐烦。孔雀皱了皱眉头,她大概猜到了,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为祁北斗的事情来的。

她一下楼,就看到李澥靠着车头抽烟。那车,嘿,她眼神儿一下就亮了。李澥居然把他的大牛给开来了。

“你找我来说什么?”孔雀手上拿着钥匙,环着胸。那钥匙哗啦啦的一甩,在这种气氛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祁北斗这几天怎么跟抽了风似地,逮谁骂谁看谁都不爽。前两日我们兄弟几个搞了个聚会,也没见他把你给带来。”说着李澥还捏了捏孔雀的下巴,“我还真有点儿想你了。”

“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发神经。一个人喝闷酒,然后跟人打了一架,把我们家一楼的东西全他妈给砸了。也没什么大事,是吧?”说着,李澥把孔雀抱车头上坐着了,他双手往她肩上一搭,“能说说吗,你怎么惹得他发了这么大的火,我好学学,免得在将来被你气死。”

孔雀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看得李澥呼吸一凛。她问李澥,“你真想知道为什么祁北斗发那么大火儿?那么你先告诉我,你认不认得钟意这个人。”

李澥的眉头皱了皱,想了会儿,“就是那个要跟袭慈俭结婚的。钟老爷子最小的外孙女?”他自己说完之后恍然大悟,“你他妈就是钟意?”他的脸上的神情相当的难说,又是惊讶,又是愤慨。他一手掌在脸上,“你等下,你让我冷静冷静,你得让老子缓冲一下。”

所以说,他上了一个不该上的人不说,这人还他妈是相当的不该上。袭家跟祁家不合,钟家又是帮着袭家的。但是谁不想靠上钟家这棵大树啊!特别是这回钟家的钟旒德可是挪到了一个要位,眼看钟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想要攀关系的人也就是越来越多了。

谁不想跟他们结亲?结果钟老爷子是一眼就挑中了袭慈俭,这才让别人打了退堂鼓,虽然还是有不少不死心的。但是老爷子一句话,定亲了。就这么把那些人给回绝了。

原来钟意就是眼前的孔雀。这才是让李澥昏了头了。他又看了孔雀好几眼,叹了口气,“老子真没看出来,我草。你真的喜欢祁北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晦涩,而且脱口而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种被踹了的感觉。

“你觉得呢?”

孔雀的这句反问一说出口,李澥就跟发了癫似地,猛地朝他那车的引擎盖上捶了一拳。他背了过去,努力的调整着呼吸。顿了半天才说话,“我他妈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祁北斗那天发那么大火。”

“那天我和袭慈俭从储君家里出来,正好撞上了祁北斗。就是这么回事。”她说得简单,但李澥想都想得到,那画面,估计是挺劲爆的。而且就冲祁北斗那暴脾气,没当场发作,那真是看在自家前途的份上。

“老子觉得你真他妈是个奇葩。你真是……胆子大。”他想了无数的形容词,最后也只能用这个词来代替他的心情了。虽然他是跟祁北斗交好,但朝中站队的事情,跟他关系也没那么大。他现在还真觉得,以前是看轻了这个女人了。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现在就觉得气,气不过之后就是憋得慌。他就在原地走来走去,又不想大声骂她,只觉得舍不得;但这口闷气就是憋着心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都快烦死了。走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转了头,结果一回头看到孔雀坐那儿跟着玩手上的钥匙呢,他这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那就别说。”对于李澥的那声暴吼,孔雀倒真没当回事。她刚准备把钥匙往车上一拍,突然想起要是把车给划伤了怎么办,又默默的住手了,只得把钥匙揣回了荷包里。她站起了身子,“没事吧,没事我先上去了。反正你跟祁北斗是一排人,我是钟家人,理应不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祁北斗那张憋屈的。那个表情太难得了,大概他一辈子都不会露出来的。孔雀觉得她是不是亲手折了对方的傲娇,她也不能确定,祁北斗会不会原谅她这种近似于背叛的谎言。

“喂!哎!”李澥上去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地。他咬着唇,有些话是想讲,又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一副就义的表情,说了:“祁北斗说他们在逼婚呢,说他要和陆姗姗结婚。”

“我草!你说什么?陆姗姗?”孔雀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泛出了惊讶,“这大家都赶趟儿结婚?要不然咱们组个团一起上民政局去?你顺便可以把王明星拉上,蛮好,凑四对儿,都成双数了。”

“我跟王明星结婚?你晓不晓得我跟她分手了啊?”

“啊?你有毛病?”她估计是跟成宠的时间呆长了,动不动就是一句有毛病。这话本来就是成宠专门对付孔雀的,现在又被她拿来说别人了。

“老子有病?老子哪里有病啊?”李澥被孔雀的这通抢白搞得莫名其妙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盒子往孔雀手上一塞,“是的,老子有病。我买给你的东西被别人带了,我他妈吼了别人一顿,要回来了,还跟那人分手了,我的确是有病。”

“就为这?”孔雀拿过了那个红盒子,一打开,又是那个小豹子的戒指。

一份深情就够她受的了,这再来一份。孔雀无力望天,她觉得手上的盒子是千斤重,拿在手里都嫌膈应人。但偏偏又不能撒,真是恼人。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说实话:“你知不知道祁北斗也送了我一个?”

“那又怎么样?”他耸了下肩膀,双手揣在荷包里。眼神直视着孔雀,“他给的我一样能给。我的立场和他的也不一样。我没什么好跟你和你家对着干的。”

也是。他老妈管宣传的,哪边风向好跟着那边倒。李澥这家子人反正两边不得罪。

“你跟祁北斗是兄弟,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挖墙脚?”孔雀讲话的语气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她眼睛里亮闪闪的,似乎要看到人心里去。李澥被这种目光盯得是呼吸一滞,倒也觉得意外。他笑了笑,低头凑近了些:“怎么着是不行啊?祁北斗都跟你分手了,老子这也不算是挖墙脚吧?”

“那也不成,你前面还有沈博雅。再说了,沈博雅前面还有袭慈俭。你就别□来了,本来就是一滩浑水了,守好你的公司去吧。”说着,还把红盒子往他手上一压,“收好,这份情太重,我受不起。”她那动作是真潇洒。孔雀想得也蛮简单,这个情又不来,来得突然。想做就做,不过就是打一炮的事情,搞得这么隆重干嘛。她又不缺个戒指,也不缺份情。要说的话,她这就是感情的呆账太多,能舍一个是一个。

但这个举动,着实就把李少给惹怒了。怎么着啊,就是沈博雅还了不起了?妈的不也是靠家里的关系才搞得那么风生水起的嘛?长了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怎么啊,得瑟?

“孔雀你跟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他妈比这话什么意思?啊?”李澥的怒意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楼上的人甚至还开窗户往下望了望。

“我什么意思,我说的你没听懂?反正话就一遍。”孔雀这还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姿态不知道放得多高。身后的李澥气得牙痒痒,捏着个盒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想了半天,还是自己坐回来车里,但脑子里的念头倒是没有断绝。

李澥想要孔雀,想要得不得了。从没哪个女人像她骄傲得这么理直气壮,而且骗得他们真的是团团转。身边男人就没断过。

这就突然激起了咱们李少的好胜心,他还真想突出重围试试看呢。

第70章

孔雀这人倒是实在,知道了沈博雅要结婚,没过几天,就借了她二舅伯的车一车坐去了B军区。

去的路上她倒是挺自在的,跟她好久不见的二舅伯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嘴里倒是在问东问西的。比如说她最近的近况如何,回来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舅伯我能去考公务员再当个小官么?”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眼神儿都是轻飘的。钟间也在车上,他听到这话就笑了。这丫头要是真想当官,那才见了鬼了。

结果她二舅伯还当了真,这还真的开始盘算起来了。想了会儿,这就开始训孔雀了:“你这怎么不早点说!这要是当时跟你爹爹说一下,不晓得几简单的事情,你爹爹还要高兴地不得了。这样,你就先在W市市政办公室去搞事情,反正你哥哥在那边,他可以看着你。”

钟间点了点头,顺着他爸的话说,“是的,真想做出点儿政绩要趁早,你也老大不小的,赶紧的结了婚就去我那边实习。”

孔雀愣了半天,她想张口辩解,这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不晓得多想跟她二舅伯说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但是对方已经当了真,这也没什么说头了。而且钟间还跟着起哄,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搅乱一锅粥就好。

其实她二舅伯最关心的是,她今儿怎么突然想着要去拜访沈政委了。虽然两家关系搭得是不错,但这跟孔雀也没什么关系啊?但她这主动要求来探望老一辈,是好事,这以后转到他们头上,都是关系。所以钟旒名还是很支持她的举动。本来在家休息的钟间,这也顺便他爸爸亲自带了出来。

钟间未必不知道这丫头想的什么鬼心思?尽做些缺德事儿。他可是很清楚孔雀跟沈博雅有那么一腿关系,现在是跑来膈应人的!那沈博雅也是的,没事儿招惹孔雀干什么。这丫头人来疯,越是热闹她越想凑。跟她玩,一般人还真玩不起!钟间想着,回头看了孔雀一眼。孔雀双手环在胸前眼睛盯着窗外,倒是没看到她哥那回头扫视。

她心里的弯弯绕可多着呢!但是,她的原则也只有一个。只要她开了这个口,对方的眼里有一丝的犹豫,就马上放弃,从此绝口不提。

正想着,车停了。该考虑的也考虑完了,现在,就只剩面对了。

“老领导,新年好新年好!”这门一开,钟旒名就跟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老爷子打了招呼。沈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原来一直都是钟旒名的领导。虽然沈老爷子是被钟老爷子一手带起来的。但钟旒名受了沈老爷子很多的照顾。这一声老领导,叫得是相当的给面子。

马上,孔雀就摆出了一张乖脸,在钟旒名的引荐下,对着沈老爷子甜甜的叫了声爷爷。又依次冲着沈博雅的父母问了好。

“这位就是钟意?”沈父有些不可置信。要说钟老爷子最宝贝的除了他那已过世的女儿,就是眼前这个外孙女了。这要是谁娶了她,那真的是享大福了。不过听闻她早就跟小少订了婚,这别人,想做指望都做不上了。他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说曹曹就到,他刚从房间出来,一抬头,就撞上了孔雀的目光。她那张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特别的难懂,嘴角一弯,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意思。沈博雅倒是愣住了,这人来他家干嘛呢?

沈博雅的心里起了不该有的念,但是她的到来,又一次助长了这种念的生成。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呆滞,因为眼前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幻觉。他自己都能听到来自胸腔的巨大心跳声:砰——砰——砰

一下接着一下。

他愣在原地。不过沈父一把扯过了他,“这个就是犬子了,钟参谋长,这有点儿什么,小孩子还是要多关照关照的啊。”

钟旒名呵呵一笑,“钟心跟我提过了的,说沈博雅人很不错,工作能力很强。好好干,重点人才我们重点培养嘛!”

得到了参谋长这么高的评价,沈父猛的拍了下沈博雅的肩膀,他这心思还不在钟旒名的话上面呢,他爸这么一拍,还真差点没把他给拍跪下!这时候沈母及时的引荐了一下,“博雅,这个是钟意……”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钟间打断了,“阿姨,沈博雅和钟意认得。钟意在W市的时候还受到了贵公子的照顾呢,这个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阿姨,就让这俩小年轻说会儿话吧,我就能陪您多聊聊了。听说您以前在省委呆过……”

这又顺利的扯开了沈母的注意力。钟旒名在一边陪着沈老爷子说话,沈父作陪。这边就只剩呆呆傻傻的沈博雅和孔雀了。孔雀双手环在胸前,眼神轻佻的看着沈博雅,“你难道要我站在这里跟你把话说清楚?”

沈博雅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去跟他父母打了声招呼,两个人就往内屋走了过去。虽然钟旒名还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不过最后也压了下去。

孔雀跟在沈博雅的身后来到了他的房间。她四处打量了下,简单的白色墙面,木制双人床,衣柜和书柜还有书桌都是简单的木制,只刷了一层清漆。这样看起来,他的房间,突出了一种寂寥的味道。

“你说你要结婚,我今儿是特地来恭喜你的。”她歪着脑袋,嘴边含笑,似乎真的是来恭喜他的。那表情里,一点都掺入个人情绪。

“我爸定的,文工团的姑娘,叫郑念。不知道你见过没。顶文静的,跟我说两句话就脸红。我爸特喜欢她,说做儿媳妇儿肯定好。”沈博雅用手比了比耳际,“她头发大概到这儿,没你头发长;长得没你好看,眼睛也没你大;鼻子没你挺,嘴巴没你红;性格没你可爱,身材也没你好。总之,什么都不如你。”

沈博雅坐了下来,他双手撑在脑袋上,看不到表情:“如果找个什么都比你好的,那我大可以气气你。你有袭家两位少爷,你有祁北斗,你有你的事业,甚至你还有对你忠心不二的人……可我呢,除了爱你,我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浅:“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找不出比你更好的人。我喜欢看你的笑,我喜欢你冲着我撒娇,我喜欢你在我怀里能把你抱住的感觉。但是你知道么,我不敢跟你打电话,因为我害怕你会不接,我怕你在别人的床、上,我怕……”

说到这里,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脑袋还是深埋着。孔雀本来是毫不在乎的表情,现在却也是有些碎裂了。她急忙蹲下来,想要掰开沈博雅的手腕看他的表情,但不管她怎么用力,沈博雅就是不肯露出脸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么……”

“你说,我听着在。”孔雀握着他的手腕。这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的手居然是冰凉冰凉的。

“我想做出一番事业,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两者很难兼得。而且你看,我也到了被人催婚的时候了。你也看到我爸了,他那样儿,恨不得全天下都听他的话……”他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他要我今年六月份之前结婚。我说不,他要我拿出原因,我居然说不出一个字来。我很没出息是不是?”

这个时候的他松开了手,孔雀发现他居然流下了泪来。那样漂亮的一张脸,本来就不该伤心的。他双眼通红,嘴边还喊着自嘲的笑容。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之前那样骄傲的光华,现在之后碎成了齑粉的伤心。

孔雀握着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沈博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似地。

“沈博雅,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我要你,你跟不跟我?你不用慌着回答,你想好再说。如果你的答案有一点犹豫,我都可以……”

“跟。”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睛里还有隐隐水光,嘴唇红得像初生的花瓣,脸上居然出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采。

孔雀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她拽着沈博雅的手,狠狠的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有毛病,个大男人,又哭又笑,小猫撒。”她刚说完,沈博雅就嘴对嘴的跟她来了个响吻,末了还舍不得离开,松了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又加深了这个吻。

“沈博雅,你老实话,你到底结不结婚?”孔雀总觉得自己跟被耍了似地,这巴巴的凑了过来,似乎又掉入了一个什么阴谋。但是沈博雅说的那番话,太让人心跳加速了。而且他对她下承诺的时候,眼睛都没眨过。

“结。如果要结,只跟你结婚。我要是跟你结婚,只能赖上你一辈子。”沈博雅把她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那样充实的手感,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舍不得松,又圈紧了了些,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只觉得心里不再是空的了。

“我怎么觉得你前两天跟我打电话是在套我的话?”孔雀拿手推着沈博雅,但动作也不是很大。一方面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还有点舍不得。

“不是,那时候……我真的没主见了。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又怕你挂我电话,所以就……”他说着,脸上霎时就红了,这下被孔雀看得是清清楚楚。她狠狠的在沈博雅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那你害我大晚上的睡不着觉!本来就够心烦了!就那天,祁北斗撞到我和袭慈俭在一起,你他妈又跟我来这一出!”说着她就起了身,狠狠的推了下沈博雅。

看来她是真的有点儿怒了。沈博雅赶紧的跟上,圈住了她的腰,“我这不是认错了么,你别生我的气。”

“博雅,你不管有事没事,都可以跟我打电话。只要是你的电话,我都会接。别把你自己看得这么低好吗?”孔雀抚上了沈博雅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对我,永远有资格。”

他一愣,继而抿着唇,最后才放肆的笑开了。沈博雅低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发现你会猜心,你永远知道哪句话是我的软肋,你永远把我的弱点握在手里。可是我偏偏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你说,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别跟我说些有的没的。”孔雀都要被他给气笑了。她觉得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博雅总是有些自卑。但就是因为这样,孔雀才更心疼他。

“我得放你出去了,要不然我爸妈就得抽我了。孔雀,过两天我去找你。”沈博雅轻咬了下孔雀的耳垂,她身子一抖,回头的时候狠狠的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下次再这么闹,我就不要你了!”虽然是放着狠话,但孔雀的眉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跟来的时候倒是不一样。

沈博雅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骗孔雀。但这些人精想尽了办法都要往她心里钻,他不使点儿技巧,那该怎么办呢?如何让家里同意,他早就想好了。他要结婚,也不过是逼着孔雀做出决定的一个幌子。这个注,他沈博雅下对了,而且,大获全胜。

第71章

而后几天,孔雀除了陪家人就是陪家人。不是在钟老爷子那里,那就是在她两个舅伯家里。来往的人是络绎不绝,她几乎都要怀疑这三家的门槛会被踏破。她每天就跟这儿看人,这个是哪个部门的谁谁,那个是外放的谁,那个又是谁……特别是她二舅伯,恨不得捉着她认关系,她想跑都跑不掉。

最后还是袭慈俭救了她。袭慈俭在下午的时候跟她打电话,她这正愁不想在大晚上和一群不认得的人出去吃饭。正好,她找着由头了。这理由还挺光明正大的,未婚夫找她联络感情,这还不好?

孔雀把这事儿一说,大舅伯放人了。不过前提是,要袭慈俭亲自过来接她,看到了他的人,这才能放行。

没办法,这钟心和黄昏两个人呆在他们自己的家来,孔雀好不容易过年来一趟。老一辈的总想要小辈陪着说说话,所以钟旒德是不想放行。但看到对方是袭慈俭,现在又亲自登门了,钟旒德也只能是多嘱咐了几句,这才把她给放了。

孔雀的一张唇长得很妙,嘴角不笑的时候都是微微上扬的。不过现在居然显而易见的垮了下去,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满脸的愤愤不平。

“怎么了丫头,就几天没见,怎么苦成这样一张脸了?”袭慈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孔雀不耐烦的给扒了下来。她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没好气的说,“那是,都怪我多了一句嘴,家里人这还是乐疯了。我想了半天我到底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结果发现原因在你身上。”

“我这什么都没干,怎么错的又是我?我不该找你出来的话?”他很清楚,孔雀的耍赖倒真不是要怪谁,这只是她抱怨的一种方式。而且袭慈俭觉得,这样的小动作还挺可爱的。

“那倒不是这个。就前两天,我去找沈博雅。在车子上面无意就说了句我想去考公务员,我二舅伯回来之后就跟我大舅伯说了,大舅伯又跟我爹爹说了。这好,说不定我真的要开始看书考试了。”她说完话,伸手掐住袭慈俭的胳膊,狠狠的晃了几下,“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那天跟我说个什么要我去喉舌单位当什么发言人,我哪突然一下鬼迷心窍的会跟我二舅伯说这种鬼话?这不怪你未必怪我?都是你,喜欢瞎说,把我都带瞎了。”

一通话是连说带动手的,袭慈俭愣是被她捶了好几下。孔雀下手不重,但就是喜欢这么干。袭慈俭嘴边含笑,伸手撑着她的额头,把两人带开了一定的距离。结果孔雀就捶不到了。她还不泄气,隔空挥了好几下拳头。

这小模样真的挺惹人爱的,袭慈俭真的要乐死了。平常工作上他的确是不苟言笑的,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笑的机会,还挺多的。这个时候的孔雀就像一只被拎起了脖子的猫,想抓人,又挠不到。那个气急败坏的,嘴里还不住的念叨,“袭慈俭我跟你说,我跟你没完!要是我考不上我跟你没完,我考上了也跟你没完!”

她话刚说完,袭慈俭就把手给松了。突然失去了支撑力的孔雀没个防备,向前扑了过去,被袭慈俭抱了个正着。

他的怀抱里还带着车载香水的味道。孔雀嗅得出来,是一生之水。一生之水的男香后调比较沉稳,和他的气质非常的相似。孔雀今天没穿高跟鞋,袭慈俭的下巴正好搁在她的头顶上。两个人的高度无比契合,这一瞬间,居然谁都不想撒手。孔雀的呼吸挠得他的脖子痒痒的,但是很温馨。本来孔雀只觉得突兀,但是现在,她居然开始贪恋起来这个怀抱的温度和香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幸好这个男人早就打上了她的标签。

孔雀贪心,见到漂亮的东西就想要。幸好她可以为之付出代价,而不是自制力。但眼下的这个男人不是商品,他是个活人。是个厉害的男人,而且有身份,有前途。孔雀想过,如果他不是自己的未婚夫的话,可能他们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很简单,孔雀知道,袭慈俭肯定瞧不上她。

但是这个拥抱,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孔雀只觉得止不住的眷恋。大概这种安心都是由这个男人带来的。

“抱够了,抱够了我们就去吃饭吧?”袭慈俭点了点她的额头。孔雀这才退开了袭慈俭的怀抱。

两个人走在一起,孔雀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事儿一开始到底谁抱谁?怎么落到最后还搞得她像个女色狼似地。她侧着脑袋盯着袭慈俭,“诶,有点事情,好像不对吧。”

“有么?”袭慈俭开车,目不斜视的反问。他的脸色相当的坦然。

“刚才是你主动抱我的诶,你凭什么就说要我撒手?”

“无聊。”袭慈俭空出右手弹了下孔雀的额头。她猝不及防,这下被弹个正着。她这掩着额头一脸气鼓鼓的表情,四下看了看还真没什么好撒气的地方。只好先坐着等待机会,等到车到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孔雀居然一手撑在置物架上,一手掰过了袭慈俭的脑袋,然后准确的,吻了上去。

说实话,袭部长确实愣了下。真没想到这妮子这么胆大妄为。她的吻里充满了挑逗的意味,而且极尽讨好的意思。那样的舔舐,就像只猫。袭慈俭忍不住张开嘴,她的舌头便钻了进去。

一个冗长的法式深吻。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袭慈俭才不管身后的车辆到底按了多少次的喇叭,他伸手捏住了孔雀的下巴,“小丫头,下次别做这么擦枪走火的事情。会出事的。”

孔雀倒是满不在乎的白了他一眼,“告诉你,这个才叫占便宜,那个拥抱不算!”

虽然是放了狠话,但是孔雀的心跳却加快了。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很禁欲的男人,吻技居然这么好。他的吻比李澥的还要棒。和风细雨里藏着霸道,而不是李澥那样非常简单的肆虐。在吻里,你甚至都想把心交给他。

这人绝对经历了不少女人才能沉淀出这样的德行。孔雀有些气愤,兀自按下了车窗。冷风拍面,割得皮肤有些生疼。当风吹得她脑仁儿都要炸了的时候,车终于停下来了。

结果一下车,她还没记挂着晚饭,首先就问了袭慈俭一个问题,“喂,袭部长,你到底有多少个前女友啊?”

“两个,一个曾经我喜欢她,一个曾经她喜欢我。”说这话的时候,袭慈俭伸手把孔雀的手给牵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往里面走了过去。

其实吃饭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把这小丫头带出来散散心,顺便跟她说说自己的打算,两个人合计下,袭慈俭就准备动手了。

晚餐吃的怀石料理。怀石料理清淡简单,追求原味,用餐规矩将就。孔雀这一看,还真是挺符合袭慈俭的。

她去R国的时候吃过一次怀石料理,是她和成宠单独去的。两个毛躁的性子硬是被这个料理磨得几乎要呕血身亡。但京都的庭院确实又美又灵,盯着门外的时候,他俩还终于减免了那种躁动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又来吃,还是在本国。虽然环境不错,但孔雀不认为自己可以跪坐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吃一餐充满禅意的晚饭。

粗笨的陶器古朴的线条沉重的颜色,食物保持了原有的漂亮色泽,在灯光的映衬下,看得确实让人是食指大动。但是,七道前菜上完之后,孔雀就觉得自己要坐不住了。左边歪了歪,右边扭了扭。她就差没说,进来之前她看到一个扒房,她想去吃点牛肉就算了,不用这么金贵的。

袭慈俭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声音还放缓了,“钟意,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不要想着自己的腿,想点儿别的。”

想点别的?她把视线投到了袭慈俭的脸上,双手撑着下巴,也不嫌桌子矮。暖光灯的投射下,他的眉眼显得平和起来。衬衣松松的解开,把袖扣放在了一边。

这样的袭慈俭很少见,平时那张脸绷得是挺严肃的。特别是跟人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端架子。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放下了身段。就像是普通人,很普通的男人。

结果她还就真的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孔雀一心一意的去看袭慈俭去了。孔雀觉得他这人挺特别的。遇事不慌,又沉得住气。被袭非先那么坑,他都能平淡以对。似乎身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惹怒他。笑容平淡,坐姿也讲究。如果要说的话,他只有在偶尔才会露出白瑞德的气质;而大部分时间则像怀石料理的餐具一样,古朴大方,但又具有内涵。

只不过他那张脸太不古朴了,帅得周正。她这个不经大脑的女人嘴巴突然一下没把门,就把脑内的想法给问了出来:“袭慈俭,你怎么没被潜规则?”

袭慈俭夹在筷子里的菜就这么愣生儿的掉了。他抬头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听你这口气,我似乎应该被潜规则?”

“对啊,你这张脸我觉得可以办成很多事,满足不少女人对优秀男人的幻想。所以说啊,你升官升慢了,如果被潜个一两次,说不定就跟搭直升飞机似地,扶摇直上!”她说得还挺着道的,不晓得多开心。愣把对面的人说成了一张黑脸。

这话大概也就她敢说了,这样是换别人吭个屁出来都是不可能的。袭慈俭撑着下巴,“你就这么希望你未婚夫被别人潜规则?”

“要不然你那么好的吻技不就浪费了?”她什么都没吃,独独挑了一点儿酱出塞在了嘴里,慢慢的咂摸了下。才开始吃别的。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上热菜了。

“以后用在你身上就不会浪费了。”袭慈俭看准她吃东西的时机,突然来了一句。这下可真是让孔雀来了个措手不及,她这下差点没让生鱼片溜到气管里去过夜。也是的,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人突然讲出这样的语句,这让她很有点意外好不好。

等她一通咳啊搞的弄完了,袭慈俭才慢悠悠的说到:“意外吧,你刚才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也挺意外的。”

这个人的打击报复总喜欢在无形之中完成!孔雀憋得那一口气还真是不上不下的。她连忙喝了口水压下了火,愤愤的瞪着眼前的袭慈俭。

饭吃完了,天也黑了。她走出去的时候基本都是赖在袭慈俭身上靠他扶出去的。没办法,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跪坐,脚都麻掉了。她撑着袭慈俭的胳膊,也不说话,就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活像被人戳了一下的河豚,胀了老大的气。

袭慈俭在这边定了个院子,两个人就去屋里休息了。孔雀坐在椅子上,看袭慈俭在那里泡茶。姿势讲究,动作娴熟。这肯定不是次把两次了,一看就知道是个熟练工种。

“袭部长,我问你个问题。怎么当官都对茶叶挺了解的啊?”孔雀这个问题起源于她二哥钟间。钟二哥本来喝茶不讲究,自从当了官之后,门道居然还摸得透透的,话还说得是有条有理的。这才让她惊异了。

“要不然我们能说什么?我又不是品茶大师,但平时几个人坐一起,什么都不能说,也就只能说点儿茶叶了。”他把白色泛青的小茶杯放在孔雀的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也是,什么都说不了。有些说多了露底,有些说多了有罪。几个人坐一起就不能冷场,大概也只能说说茶叶了。孔雀端起杯子,吹了几口,这才喝了下去。清香甘冽,在口里萦绕着余味,也渐渐的变得舒畅起来了。

“过几天我要去中纪委一趟。前两天我去了钟老爷子那里,把你之前车子被砸的事情跟老爷子说了。”袭慈俭缓缓说道。

“难怪我去看爹爹的时候他捉着我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你把这事儿跟我爹爹说干嘛,这不是……哦!你真是……”她这会儿想明白了,拿她做催化剂呢。袭慈俭多灵光的人,这逮着机会,他就决定要发力了。之前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上次去储君家探探风头。结果上次一去,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这就要动手了,绝对要让祁家来个措手不及!

“如果殃及到祁北斗,你会心疼吗?”袭慈俭看着孔雀的目光有些锐利,似乎在警告她,不要说谎。

孔雀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不就是你上我下相互交替,不可能一家独大,不可能永居高位。这个事情我想得很清楚,随便你怎么做。”

袭慈俭这才放心了,伸手刮了下她的下巴,“好孩子。走,我们去院子里。”

说着他还拿了件军绿的大衣,带出来的时候的扔在了椅子上。屋外有一个红色的塑料桶,桶旁边摆了好些东西。孔雀凑近一看,全是一只一只的烟花。说不清楚有多少,看起来就是一大捆。

“你准备的?”孔雀抽出来了一只,从荷包里摸出了个银色的女士打火机。点燃之后,就听到刺啦一声,空气里隐隐的冒着缭绕的青烟,最显眼的,还是发出的黄白火花,在深色的环境下露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就点亮了两人的双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烟花?”孔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被光芒照亮的袭慈俭,没过一会儿,手上的烟花灭了,她又抽了一根出来,继续点燃。

“你喜欢短暂又美丽的东西。成宠那天去警局接你出来的时候不就放了烟花?他那是为了让你心情变好吧?我知道袭非先原来也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你放过烟花,绽开的烟花里有你的名字。他们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袭慈俭又走过去在台阶上放了两个坐垫,把水桶和那一大把的烟花都给抱了过来放在一边,随即拍了拍垫子,“过来坐着。”

两个人一只一只的点,在空气里划出字眼。孔雀的笑容越来越大,有时候画着笑脸,有时候写出英文字母。不写love,只写you。烧完之后的烟花棒扔到水桶里,立刻发出了滋的一声惨叫。

孔雀玩得累了,也有些冷。袭慈俭就把那件军大衣给她披上了。她靠在袭慈俭的身上,仍然不安分的昂着脑袋,“袭慈俭,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因为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袭慈俭拍了拍她的脑袋,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听到这话之后,孔雀突然觉得难过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这一束又一束的白光照耀得有些发酸。索性她抓过了一把烟花,全部点燃。看起来就像捧着一束怒发的百合。烧完之后,却又变得惨淡了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很响的声音。砰——砰——砰,声音非常的大。孔雀抬头望过去,又是烟花,盛大的烟花。

极其绚烂,几乎半个夜空都被照亮。姿态各异,颜色缤纷。她甚至也还看到了一只孔雀的脑袋。她喜不自胜,侧过头去望着袭慈俭的脸,见他一脸笑意,似乎是某事得逞。孔雀这才知道,这是专门为她一人绽放的烟火。

将近半个小时的喧嚣,孔雀的眼睛里有泪,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但她却深深的折服了,这样的盛世烟花,她甚至都不能看到第二次。

她坐在这样古朴的院子里,身后是雕花大门,眼前是白墙黛瓦,高处是绚烂繁华,口鼻里还弥漫着冷空气和硝烟的味道,身边是一个俊朗的男人。她的身上披着军绿色的大衣,好好的靠在她未来丈夫的身边,看着这样一场,只为她一人绽放的烟火。

“干嘛,你这又是送车,又是放烟花的。袭部长,斥了巨资吧?”孔雀狠狠的捶了几下袭慈俭,但脸上那满满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收不住的。

“还好。”袭慈俭吃痛,也没见他收回腿。但是任由孔雀这么折腾着。远处的烟花早就落下。这个院子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俩说话的声音。

“这么大的声势,做给谁看的啊?那只孔雀脑袋,显眼得要命哦!旁边还配上了我的名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感动完了,她就开始挑刺,一脸嫌弃的模样。

“就是给你的男人们看看,要跟你,至少要达到这个级别的。”这个时候,袭慈俭还开起了玩笑,他看着孔雀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的星光,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柔软了起来。这怀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她真的是魔啊。

如果要说喜欢,袭慈俭可能还差一点。其实他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个小丫头这么好。可能也不想见着她受委屈,更不想看到她不高兴。她有时候老成得可怕,不像个二十五的人;但更多的时候讲话喜欢把人气得跳脚,她还偏偏不知道。她最喜欢胡闹,今天在车子上面就是,这种古灵精怪的丫头,又被好几个男人喜欢着。真是邪门了,每个人都喜欢找虐么?

而且他的弟弟对这丫头还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想到这里,袭慈俭叹了口气,伸手揪了下她的脸,“你个小丫头哦……”

“我什么,我什么?”她似乎很乐意被袭慈俭当小孩子看。从大衣里伸出手攀住袭慈俭的胳膊,仰着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睛里面是简单又干净的目光,满满的信任。让他一下就失了神。

这么干净的目光,他很久都没见过了。袭慈俭一下失了神,愣了几分钟,这才记得拍了拍她的后背,“天寒地冻的,进去洗洗睡觉。”

孔雀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之后站起了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头,“你说的睡觉,是什么意思?”

袭慈俭好死不死的又想到了那个意味深长的吻。她现在咬着唇的模样也该死的诱人。特别是那段光洁的脖颈之下穿着的衬衣还开着三颗扣子,□若隐若现的看得很是明显。他这会儿想明白了,这丫头在勾引他。

他也不说话,笑了笑,抱着手站在原地。两个人对峙的目光带着角力的意思。最后孔雀实在忍不住,先进了屋子。不是别的,实在是瞪不下去了。这男人的定力超乎了她的想象。

洗澡睡觉!孔雀在踏进浴室之前还想了想,要不然等着袭慈俭把这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前就搁这儿住着吧,要不然他在办事的时候,不管是阿猫阿狗,大概只要和祁北斗搭上关系的人,都能找到她。

其实袭慈俭也是这个意思。这事儿伤筋动骨的动作太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特地在今天把她叫了过来。等着孔雀洗完了澡,袭慈俭也跟了过来,说清楚了他的想法。大概的意思就是,除非等他通知,要不然这段时间就别到处乱晃的。而且袭慈俭还跟她说,要她把成宠也叫过来,跟家里的阿姨就说他俩去外地旅游了。

孔雀没想到他连成宠都算进去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而且袭慈俭更出乎孔雀的意料是,他甚至连沈博雅都算进去,他跟孔雀说,沈博雅那边也不要联系了,明天的时候你跟他说清楚,这一两个月,你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考虑的周详程度简直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孔雀有点儿不满他的得意劲儿,忍不住拿话刺他:“哟,你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啊?”

袭慈俭刚准备走,听到这话回了个头,“我不当解放军蛮多年了。你还是心疼下你的沈博雅吧。”

这话说得,听得孔雀都要气死了。她几欲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说不赢,就不要自讨苦吃好了。

第二天,袭慈俭一大早就离开了,只剩孔雀一人在那里吃早餐。吃完饭之后,她果断跟成宠打了电话,把昨天袭慈俭跟她说的全部交代了一遍。成宠说是,表示整理完东西之后就马上过来。

这一场暴风雨酝酿了很久,虽然不是因她而起,但这事儿终究是她挑的头。孔雀抱着手臂一个人坐了很久,知道成宠来之前她一直都是那个姿势。她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这两天钟家和袭家可谓是全副武装了,底下的人估计还沉浸下过节的气氛里,谁也没有预料到马上有一场大戏就要开演了。甚至连祁家都没有嗅到丝毫的动静,他们家还在为下一代做准备工作。

这个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孔雀而生起来的,这个事情早就攒足了底子。等着时机一到,万事俱备,东风就要刮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很久的敦煌终于活过来了。其实只是小小的粗线一下,因为我还要继续被毕设和论文cao得死去活来的。偷偷的看了看各位大大的评论。恩~怎么说呢,大大们似乎心都很软不愿意我折腾孔雀灭哈哈哈。好啦我正经的说一下。关于孔雀收人的问题。其实她正正经经的收了的人到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个,就是你们昨天看到的沈公子啦。然后成宠,是一个像亲人像朋友又像爱人的人,如果要认真来算,要说也是队伍里的?他的存在没有很明显的定位,所以他之余孔雀,是相当特殊且绝对割舍不下的。就这俩。算是被收了。而且沈公子还是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孔雀认了,要不然她还能继续黏糊和推脱下去,继续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肯说。再说我们的袭部长,其实孔雀也不算喜欢他,只是单纯的依赖。到今天这一章,才觉得有点动心。袭部长也没有很喜欢孔雀,只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至于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恩……我后文会解释的。这两个人之所以有些理所应当的举动,是因为默认了对方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的身份。所以孔雀的性格就是,只要你不跟她把话扯开了说,她绝逼是不会承认的。好啦……诈尸的敦煌默默的消失了。挥手,各位大大咱们下几章再见!

第72章

这个事情办起来可谓是雷厉风行。跟着袭慈俭一起办事的钟心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袭慈俭的手段。之前一直都是听说,而这次,他才真正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等的厉害。

他一直都在等,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为什么袭慈俭之前在造势而不是出手,钟心总算是明白了。就是为了上面的红头文件和命令下来。导向和总的方针一定,正好是针对现在的干部队伍纯洁化的问题,而祁家老二祁富国的问题,却正好栽倒了这件事上面。

袭慈俭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把祁富国在M市当市长时候的一个案子翻出来了,大厦无故垮塌。而当时这个案子,却是被祁富国给一手压了下来,甚至都没有报到省里面去。至于袭慈俭是怎么知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事情一翻出来,那就是要递到中纪委去的。但是他们都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中纪委可不是一家独大,要是祁家人又把这个事情强压了下来怎么办,那他们要办的事情到底是办还是不办。袭慈俭这个时候又出了狠招,办,一定要办,押到最后找个比他们资格还老的人递上去!

再就是牵扯到了孔雀的问题。孔雀的车无故在路上被砸,肯定是跟陆姗姗有关,陆姗姗身后坐镇的,肯定是她老爹陆勇,陆勇和张启明的父亲都是祁富国的队伍里面的,这肯定也扯得上间接打压的问题了。

这个事情,就是由袭慈俭和钟心两个人同时出面了,找的可不是一般人,找的可是钟老爷子。他们俩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孔雀在钟老爷子的心中的分量,肯定是要让他们动这个手的。

果不其然,他们赌对了。钟老爷子对这个事情显然是相当的愤慨,怎么啊,我不动手,你打脸都打到我家门口了啊?我家钟意瞎了眼要是喜欢祁家那小子是他天大的福气,这还把个事情搞到人身伤害上面了,这才是不得了咧!

所以,袭慈俭借力打力,用老爷子的力量,把东西送到了中纪委。

好嘛,就这一拖二二拖三的,袭慈俭肯定也不会只交一份东西上去。他下面的人未必是瞎眼的,纷纷开始动起来了!这一下,把祁富国可谓是打了个措不及手,他没防到啊!刚刚红头文件一下来,他下命令才要秘书长去把这个文件拿下去写个材料,要他们好好的学习学习,这一下,听到中纪委那边的风吹过来了,说有人参了他一本。

他就坐不住了,赶紧的动身去找中纪委的老领导了。但是袭慈俭下手更快,谁都没有料到他早就把在祁富国那边吃力不讨好的人给招了过来。正好,他一来,就直接被请去喝茶了。

这一查下去,事情还不少咧。这还涉及到官商勾结,官员涉黑等各种问题。恰恰好,这正是中央这次下达的命令里重点整治的对象。为了树立典型,这个人,不扒估计是不行了。

这个时机被袭慈俭掌握得非常好,甚至就像是神来之笔,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样。钟心只能啧啧称赞,不过在关键时候,他还拖了一把祁国强。蛮好,两个兄弟要下水就一起下水,这要是他们祁家能躲过这一次摧折,那真的是要阿弥陀佛了。

这一次动荡整整荡了一个月,每个人都坐立不安,每个人都心里惶惶,生怕波及到自己。祁家啊,那个朝中的参天大树,怎么会有人想不通要去参他们一本咧?

想这个的人也开始得忙活了。因为孔雀之前给了袭慈俭一些资料,是从唐毵毵那里苛扣过来的关系。正好,他借这个机会,稍微一布置,估计过不了多久,下面也要清扫一次了。肯定是在上面的命令出来之前,下面就差不多了。不管这次拉不拉得下祁家,他们家也是得要伤筋动骨的,没个几年,还不了原。

而且袭慈俭之前早在储君那里得到了消息,风向有变。果然如此。对于他这次的动作,所有高层一致处于沉默状态。他心里暗暗的狂喜,这回是真的机会来了。

而且,正在这个时候,网上突然流出了一段视频,内容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突然逼停了一辆红色的小跑,从面包车上下来了四个人,把小跑给砸了。车上的姑娘下来之后,蹲在街边,一动都不动。

这样的视频,加上刻意的情绪煽动,就那么一下,网民们又开始了。大概也是因为最近没什么大消息的原因,这样一个无助的蹲在街边的姑娘,又成了视线的焦点。

有很多人说,这肯定是正主儿找小三寻仇,你没看那小三儿,开的个复古的小跑。也有人说,这肯定是寻仇。众多的猜测都有,一时间又把这件事情推向了□。

最后有人以知情人的身份暴露,这是个红三代和富二代的争夺战,极具文笔的把这个事情给渲染了起来。人物都以字母为代号,说得清清楚楚的,这个砸车的才是小三儿,被砸的是正主,就是为了抢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爆料人还说得很隐晦,但是明白的人都懂,这个被争夺的男人,就是暗指四九城的祁家大公子。

好嘛,这一时间人们的情绪又沸腾了,更多的是因为得到了新的八卦而感到开心。然后许多人都开始无事生闲,开始追查这件事情的下落。

更多的资料浮出了水面,。原来那个砸车的,是受人指使,被砸的还进了警局关了一天。本来这事儿大伙儿也只是凑个热闹的,结果一看,哟,特权主义出来掺和了,群众们又嚷嚷开了。

再挖,东西就更多了,原来那个指使人砸车的女人是警//局/政/委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嚣张。这年头连警局都成了实行暴力的机构了,这才是人们真正不满的地方。这好,这个事情一爆出来,被人们称为“砸车门”,群众马上跟最近的中央文件联系起来了,群情激愤,这要是不处理这个典型案例,这世上还有王法没有?

这一扯,可是又扯到了祁家人的头上。

祁家人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他还能管你个无足轻重的陆勇?自己惹的事情自己去收吧!

这个机会,袭家和钟家等了五年,足足等了五年还有多的。上面的力量大洗牌,再加上本来扶植祁家的力量都慢慢中落了,而正在这个时候,孔雀又回来了。整个事情无巧就不成,但偏偏就是这么的契合。连曾国藩都说了,这辈子他不信书,信运。

人生就是这样的巧,飞夺泸定桥的时候国军明明在桥上绑了炸药为什么不炸,这真是邪乎;而孔雀偏偏挑着这样的时刻回来,并且从她回来之后,运势一直都是在给袭家和钟家搭着顺风船,这也是邪乎。

那个视频是怎么出来的,孔雀和成宠算是最清楚的了。他俩专门等着袭慈俭从中纪委回来之后,拽着他商量了半天这个计策。他们跟袭慈俭说的是,他们要拍个戏。所谓拍个戏,就是场景重现。他们还真能掰,买了辆一模一样的车回来,复制了一模一样的场景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个视频流出。

当时袭慈俭本来是不想让孔雀的曝光的。当时孔雀坚持这个事情,要问为什么,大概是用另类的方式跟祁北斗叫板吧。

所以他们联手造了这个视频,牵涉的人挺多的:孔雀、成宠、唐毵毵、钟心、钟间、袭慈俭。全是他妈的重量级人物。这些人联手,若还能造出破绽,那真是天方夜谭。不过演完了这场戏,他们还真是对孔雀的演技表示了赞赏。虽然根本没有露出全脸的镜头,但他们一致认定,这女人该去报中戏了。

但孔雀觉得,要袭部长出手的时候,他那是一点都不会含糊的。斩草除根下手相当的利落,简直是不留一点尾巴不给人回神的余地。相比于自己来说的话,她的水准果然是低了很多。

两个人这段数不一样,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决定头脑。

这一仗,他们肯定是大获全胜。

孔雀和成宠两个人第一次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下了一个多月的棋。将棋象棋围棋国际象棋围棋五子棋,甚至连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飞行棋和斗兽棋都拿出来玩了一遍。房子里没有电视,他们也不想知道外界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下棋的时候一般都是孔雀在输,输完之后她要么把棋盘给搅合了,要么直接赖账不算。但成宠也不怒,就那么顺着她来。直到某天袭慈俭跟她打来电话,说要她开车出来,在中组部的门口见。

见到孔雀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了。”

这一谢到底是把孔雀给吓到了,谢她,她帮了什么忙?她捏着个手包还有些手足无措呢,不过是跟他们一起复制了下现场,她自己还没露脸呢,这有什么谢的?正在愣神的时候,袭慈俭却出人意料的,抱住了孔雀。

他的呼吸还有点儿带喘,鼻息喷在了她的颈项,这让孔雀有些不自觉的开始打了个冷战。他的怀抱很陌生,但是臂弯之间又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孔雀愣了半天,才伸出了双手环上了他的后背。说真的,这还是这对订了婚的人第一次拥抱。

袭慈俭突如其来的把手往下滑,搂住了她的腰。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抱住她,转了一圈。孔雀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惊异,她这会儿差点就给吓趴了。这真是袭慈俭,不是别人带了他的面具冒充的?

他抱着孔雀不愿意撒手,“天呐,我第一次觉得上天眷顾了我。”他的表情里带着深深的喟叹,那样灿烂的笑,笑得人完全移不开视线。好看,真的是太好看了。他这次真的是办成了一件大事,如果这事成了,官升一级,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他也不怕袭非先所谓的“插一脚”了。经过了这次洗牌之后,怕是他袭慈俭的地位,也要是如日中天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孔雀带来的。

“袭部长,这儿可是中组部,你不怕别人明天说你闲话吗?”她这会儿双手撑着袭慈俭的肩膀,一脸受惊的模样,但是嘴边还挂着笑。孔雀这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袭慈俭露出这样的笑容,连带本来有些歉疚的她都开始沾染了良好的情绪。

“忘了。”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动作仍旧是毫不掩饰的开心,“走,咱们吃饭去。”

不过他还真没把孔雀放下来,直接打横给抱住了。她还觉得惊讶呢,这人怎么就转了性子似地。孔雀双手搂着袭慈俭的脖子,“袭部长,您这是……得意忘形了?”

“别忘了,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后,李澥就是这么抱着你的。”他又顺势向上搂了下,看着孔雀的眼神有些揶揄。

她的脸霎时就红了,难怪袭慈俭有时候句句都在针对她,原来第一次见面就没落到个好。但孔雀倒是没听清楚话里的意思,是正式见面,而之前,他们还见过。只是孔雀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而已。

这回吃饭,他终于遂了孔雀的意,吃了点简单的东西。因为孔雀在车上就明确表示,你要是再让我吃些复杂的食物,老娘当场就跳车给你看。她每次讲话都是激烈又绝对,似乎从来想过留余地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意外的,孔雀从袭慈俭的嘴里,知道了陆姗姗的情况。袭慈俭说,陆姗姗现在都快被整的精神崩溃了。她这还完全不知情呢!

袭慈俭本来以为是她做的手脚,结果这回一问,居然不是!这眼前的小妞儿还一片懵懂的神情。说完之后,她这才恍然大悟,晓得是哪个了。

宋贝特。这手段一瞧就是她使出来的。前几天以警告为主,只派人尾随跟踪;后几天就开始做点儿违法乱纪的事情了,比如说当街泼她油漆猪血之类的;最后就是威胁逼迫了,她直接送了个才剖出来的猪的心脏,上面插了一把手术刀。

第73章

这种恶心事情只有宋贝特做得出来,因为她要把陆姗姗给逼出来。让她自己出来找宋贝特,而不是由宋贝特去请。

她日理万机,现在还在忙挑选供应商石材的事情。过年每天家里都是一堆人来来往往的,她还要代她爸爸应付客人,吃饭回礼走亲戚都是宋贝特一手持,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找陆姗姗?所以干脆下点恶心手段把人给逼出来。

结果这个事情被袭慈俭晓得了。他就着这个机会问了孔雀,孔雀这才知道宋贝特是真的动手了。她试探了下袭慈俭的口气,他则表示,想怎么闹怎么闹,越大越好。

“你会不会插手帮忙咧?你看你未婚妻被整得这么惨?”孔雀这个时候又开始装些做鬼做神的柔弱,她双手托着下巴,在柔和的灯光的映衬下,还真显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袭慈俭深知这姑娘到底有多能装蒜。他就笑了,“这件事情还等我动手?恐怕早就有人先要下手了吧。”

孔雀没能明白过来,除了宋贝特,还有人要动手?看着她一脸迷糊的表情,袭慈俭忍不住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不管她现在的头发盘得是多么的精致,眼妆是多么的漂亮。在他的眼里,孔雀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和成宠乖乖的在那里呆着。有些事情由你出面反而不好,听话啊。”袭慈俭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教孩子,不停的是听话、乖乖、丫头。这总让孔雀错以为自己很小,还需要受保护,对他也开始不知不觉的依赖了起来。比如说现在,她紧紧的攀着袭慈俭的胳膊,也不觉得奇怪,倒是有些理所应当。

他也觉得奇怪,这小丫头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走路都不带好好走的,每次都是抱着他的胳膊半倚着他,跟没长骨头似地。不过她那副欢喜相挺讨喜的,袭慈俭挺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所以每次跟她在一起,也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这边的袭家人和钟家人是大获全胜,就等上面发话。而那边的祁家,则是乱得一团糟。

袭慈俭动作很快,甚至于说,断了祁家的一切后路。所以现在祁家想活动,也相当的难。祁国强现在天天都忙得不见人影,每天活动的经费根本不是以万来计算的。这个事情连祁老爷子都惊动了,八十多的人了,听不得坏消息,这一着急,倒是先病了。这下好,祸不单行。这一笔大帐,祁家人全部记在了袭慈俭的头上。不过干生气有什么用呢?即使是这样,照样是先卸了祁家的左膀右臂,再挪了祁富国的职位。

祁北斗这段时间也没闲下来,四处也在跑关系。第一站就是中纪委王渐染那里。他当然没责怪王渐染为什么收到风没有跟他传个信儿,倒是王渐染先开口说,说这个事情来的迅速,他根本还没接触到,上面的消息都没传开,这就开始行动了。等到他知道消息的时候,祁富国已经被请来喝茶了。

而且谈话的内容一点都没有外传。所以王渐染想通风报信都没个可能。下一步的计划也没人知道,这才是真的急坏了底下的一帮人。生怕哪天一颗雷劈到自己的身上,那才是真的见了鬼。所以都开始撇关系,丢东西,一问三不知。

本来是要顺被扯祁国强一把的,调查组都下去了,调查了之后,也没什么大事。大概也就是受了兄弟的牵连,升迁是别想了,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就是万幸了。祁国强虽然也恨,但他倒是理智,保持现在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最不理智的是祁北斗。他又一次,情绪失控的,摔了屋内所有能够摔坏的东西。一个人坐在废墟似地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开门。不管他爸妈怎么说,他就是不挪步,犟得很。

再过两天他就要回去了,但这个节骨眼上,他回去能干嘛?听人怎么笑他家落魄?这个社会什么传播的速度都不快,唯有八卦是在以光速蔓延。这会儿,估计全军区都晓得这档子事儿了,真好,不晓得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而且他觉得最受不了的还不是别的,是觉得自己才是害了他们家的凶手。如果要用个成语来诠释的话,大概祁北斗正是那个引狼入室的人。

祁北斗自己都不敢想这个问题,他越想越觉得可怕。自己被个女人耍了,还耍得挺彻底的。这要说出去该有多好笑?他自己估计头一个都要笑死。而且这事儿要是被家里人知道,那还真是平地一声惊雷。他成夜成夜的睡不好觉,一闭上眼就是孔雀的脸,还有她的笑。有时候梦里总是梦到她,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似乎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

仅仅是似乎而已。这何止是分开,这简直就是敌人了。还好他家里人这几天活动得及时,祁富国还没有被一拉到底,而是调去政协养老了。但是祁北斗依旧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这场关于他家的祸,是不是就能免了呢?但是他又在想,如果遇不到孔雀,会不会觉得遗憾呢?

他想不通,纷繁芜杂的事情太多,堆在祁北斗的脑海里只等着发酵。爱啊恨啊怨啊什么情绪都有,独独没有后悔。

祁北斗不后悔遇到孔雀,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注定只能和孔雀做两路人。想到这里,祁北斗只觉得胸口发闷,死活透不过气。

他伤得比谁都重,但醒得比谁都快。再开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但祁北斗下定了决心,从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再也不会为孔雀这人难过受伤。

而她却没祁北斗那么多想法,孔雀只是在好奇,到底有多少人肯为了她而出面整陆姗姗。本来她是想陆姗姗怎么整她她就怎么规制到祁北斗身上的,结果这下两边都不用自己动手了,因为两边都让别人给先下手为强了。

说到宋贝特,她那么基本忙完,底下的人也跟她说了,陆姗姗来告饶了。她还没联系上陆姗姗,倒是先跟袭慈俭还有钟家的两位少爷遇上了。这几位爷还是打着拜年的旗号上门的,但明明这年都快完了,还拜个屁啊。明显是有事的。

她之前没怎么接触过钟家两位少爷,也只听风评乱传和孔雀的说法。孔雀的说法那不用听了,基本都是两个哥哥是怎么怎么的好,怎么怎么的对她好。但是风评倒是值得一听的,特别是外界说钟心,很出挑,手段特别多,没人想跟他对上。

所以宋贝特也不怎么想跟钟心来往。不过这回正式撞上了,那也没个开脱了。

“宋小姐,一直都听我们家钟意说你对她挺照顾的。我替我们家那妹妹先谢谢你。”开口的是钟心,钟间和袭慈俭坐在一边。宋贝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着三个男人,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的。

不为别的,这三个人位高权重还挺压人。气场足得很!说话的时候那完全就是领导的口气,虽然姿态亲切,但是这一看就知道是领导对待基层同志的调调。

“谢不得啊钟主任,这是我应该做的。今儿什么金贵的风把您三位给吹来了?这真是让我们家蓬荜生辉啊。”宋贝特那套话也是拿出来了。

三个人一听,不约而同的互相望了望,心里都觉得这姑娘挺厉害的。她没有端着自己是孔雀好朋友的架子,倒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得挺低了。虽然话里客套疏离,但是在这种拿不准情势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袭慈俭这个时候才出声,“贝特小姐,不好意思。咱们这三个大男人来找你一姑娘是有点儿影响不好的。不不过我们也是心急。你看那陆姗姗,我就疏忽那么一会儿,就把篓子给捅到孔雀身上去了,这不警告一下,好像是不行的了。连老爷子都有点儿不大高兴了。”

这话一说,亲疏有别了。称呼都改了嘛!宋贝特就笑了,她还不懂袭慈俭这话是什么意思的话?这就是摆明了要联手玩那陆姗姗一手!不过她这时候还真有点儿幸灾乐祸了,这三人凑到一起,那不把人给玩了个半残,那还真的是白登了这次门!

这话宋贝特还真来了兴致,四个人坐在客厅就讨论开了。听得她倒是暗暗心惊,这主意的确是挺好的,不过这黑手下得……还真是让人觉得错愕。她不停的在三人的脸上扫来看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钟心的脸上。这没办法,能想出这个法子,估计也只有钟心了。

但是钟心似乎看穿了宋贝特的想法。他摆了摆手,“别盯着我看,这法子是钟间想的。你别真以为钟家最闹腾的是孔雀和我,闷不作声的才是下手最狠的。”

即使钟间得到了这种评价,他也只是笑笑了事。也不多话,就冲着宋贝特点了个头。他长得周正,非常的正面形象。结果做出来这种事情,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果然看人还是肤浅了,只要当官的,都不能看其表面。

“不过前几天你那几手倒是玩得蛮漂亮的。正好陆家已经差不多了,你这一补刀,真是恰到好处。”钟间也说话了,话语里带着夸奖。

那是,宋贝特也是瞅准了时机好么。但她真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三人,居然是发动这场风暴的酝酿者。三个人年纪加起来了过百,这样的人,以后真的是不得了。他们拉落马的人,年纪加起来估计都好几百了。

反正这个事情是谈妥了,场地也说好了,人也凑齐了。宋贝特问了一句:“要孔雀来么,她要是错了这个热闹,估计要烦上好几天的。”

她这话说的的确是有道理,三个男人这还犯了好一会儿难。这最终决定,叫!这要是不叫,估计孔雀要磨得他们头疼!

宋贝特一笑,那是,这孔雀一来,事情估计更有得玩了。

第74章

当孔雀知道这个消息的,已经是他们要动手的当天了。宋贝特特地驱车来接她。孔雀知道了后,乐得直蹦,还狠狠的亲了宋贝特几下,“妹妹,你果然是我亲妹妹,有好事都想到我了,连热闹都知道不给我放过。”

“得了得了,走吧。别抱抱亲亲的,我怕被你的队伍晓得了要把我这张脸给割下来的。”宋贝特笑着推开了孔雀,“你这还收了性子啊,搁这宅子里呆了多久了啊?这平常叫你一天都呆不住,袭部长还是比我们都厉害一些啊。”

揶揄的味道真的是明显,隔着十里八里地都能听出来。孔雀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那笑里面意思可多了。宋贝特和孔雀熟识,这也是惊讶了一下,“怎么着啊,你还真着了他的道啊?这么快就沦陷了?”

孔雀想了想,“恩……大概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比较像我爸爸。总觉得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赖他。”她这话说得挺真诚的,眼睛看着宋贝特一瞬都不瞬。不过这话听得还真就不是个滋味,怎么听都不像夸人的话。

宋贝特沉默了一下:“你这话让你的长辈听到了估计要心酸死了。而且你那俩哥哥要是知道了,估计也是要惆怅好一阵子了。估计袭部长听到了,也没那么乐意的。”

“如果要我说真话的话,大概就真是这个原因。他对我的好不像祁北斗他们,一个劲儿的把东西往我手里塞,不管我想不想要,非要塞给我。我不接还不成。但袭慈俭不一样,我不说,他不问。但是他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恰到好处,不会让我觉得为难。这就是袭慈俭跟祁北斗他们最大的不同。”

“所以你喜欢的就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调调是吧,像那种噼里啪啦的你扛不住。”宋贝特说着,拉着她往外面走,“你先去车里等我,我把成宠也叫出来。”

因为她经历过太多的,那样的爱接起来太疲倦。她不想要了。而且,孔雀也不是当年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撞得头破血流还可以遗忘世界的残酷。她觉得袭慈俭挺好的,不会过分张扬,不会太过刻意。他的存在就恰到好处。你需要的时候,他就在你身边。

宋贝特驱车,三人来到了一个很是特别的酒吧门口。设计风格比较另类,远看就像一颗粉红色的宝石。不过孔雀更乐意夸它是粉红色的心脏。

“怎么选这里,不怕把你的新酒吧给搞脏了?第一天就捅这么大的事?”孔雀记得在年前的时候,宋贝特就说自己要打造一个全新的酒吧。噱头足得很,当时还找了国内的当红设计师,专门给酒吧做设计的那位,黄姓设计师。

三人进去之后,孔雀这才发现别有洞天。以紫色为基本色调的内饰用理智的菱形分割开来,极具现代化艺术的装饰感,不得不说,真的很不错。

“哟,这里还真挺美的。你是想着我要嫁回来了怕我没地方潇洒是吧?”孔雀打趣宋贝特。三个人经过的时候,每个服务员都弯腰成九十度,“宋总好。”

“不是,我觉得这个酒吧还挺有噱头的。等下你进去玩玩就知道了。”宋贝特冲他们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了。

“御下有方啊宋总,年纪轻轻的还蛮威严的嘛!”

“去你的!”

两个人虽然走路时还是仪态万千,讲话里可就是损得要命了。成宠跟在后面听着她俩打嘴巴官司也挺有趣的。

现在是七点多钟,也没什么人。试营业阶段,招待的也都是些熟客。偶有生人,不过挺少。吧台边衣冠楚楚的调酒师站得笔直。而吧台的那个台面相当的有意思,是电子装置,上面有涟漪泛滥。似乎是人的手一放上去,就会开始以手为中心的散开涟漪。当你放上酒杯的时候,光束就会向酒杯聚拢。这种有趣的互动,看起来就很好玩。

另一块地方更是漂亮,一片电子屏幕,显示的是游动的金鱼。如果人踩上去的话,金鱼还会四散游开。

就光是这两块屏幕就造价不菲,孔雀不经咂舌,“姑娘,你这血本下得挺足的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拿来专门洗黑钱的。”

“去你的,老娘正经生意人。我这赚的是噱头,打造的是气氛。你想想,国内还这种声光电外加屏幕结合的酒吧是吧,这把名头给打出去了,前期投资算的什么?”宋贝特财大气粗的讲话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工程她一个人完整的给拿下了,不过孔雀也入了股。持股份额也不大,主要是想给宋贝特留几个活钱在手上以防资金周转不灵。

孔雀没想到的是这姑娘还真把这酒吧这么快就打造了起来了。三层楼高,愣是打造得美轮美奂,真是精益求精的品质。

“没想到国内还有这么重视设计的人啊。”孔雀刚说完这句,就看到了几位熟人,输得不能再熟了。

“孔雀,上二楼去呆着。这里没你的事。”说着,宋贝特还塞了个耳机给她,“这个窃听器我别在身上,你把耳机戴着,就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你先上去,别惹麻烦。有人给你带路的。”她招了招手,几个服务员就过来了,直接把孔雀和成宠带上了二楼。

不为别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这来的三个人里,没有祁北斗。是陆姗姗、李澥、王渐染。宋贝特认得李澥,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颓废气质特别足,特别是那嘴边的坏笑,笑得简直就是女人的天敌。她宋贝特可是清楚得很,这男人到底是“干掉”了多少女人。

而王渐染,白白净净也挺斯文的。一张薄唇,相当的冷情。果然是进中纪委的人,那张脸上的表情,相当的骇人。

这是个人都晓得,身边这两位大神是中间这个姑娘壮胆的。宋贝特不屑的哧了一声,陆姗姗没法儿跟孔雀比。如果是孔雀遇到这个情况,她保证单枪匹马的给冲了过来。别人怎么玩儿她的,她就一样一样的给玩儿回来。要她找人壮胆?她就是别人的胆子!她性子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外刚内柔,如果看对了眼,那简直就能化成水把人给包围了。

虽然陆姗姗也是长得千娇百媚的,但宋贝特却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怪不得祁北斗看不上这姑娘的。这姑娘装得太面,要是把她那阴狠毒辣的手段给放上了台面,那估计会更招人烦。

“这又是吹得哪门子的风,李少和王少怎么突然降临到我这地方了?”宋贝特勉强扯了个笑脸,其实要放平时,这得罪了孔雀的人,她哪还笑哦,恨不得要对方哭她才笑得出来。

“就把话直接说开了吧宋小姐,这事儿您还别说,做得挺漂亮的。把咱们的小妹妹差点没吓哭。”说话之间,李澥摸了摸陆姗姗的脑袋。陆姗姗眼睛红红,这八成也是在家里哭过的。这哭什么,哭的事情多了去了。爸爸无故被拉落马,自己又接二连三的遭遇这种事情。初遇时候的骄傲已经有些荡然无存了。没办法,人的底气总是跟自己披着的一层皮有关。峨冠大带的时候总会趾高气扬一些。

“别什么事儿都往我脑袋上面安啊,佛都说了,有因必有果。我怎么发的这个果,前因您也得追究啊。我姐们那车被砸的事情算谁头上?我姐们儿无辜入狱的事情这又算谁头上?我只不过做了点儿小事,这怎么就惹得您二位大神上面挑错儿了呢?哟,小老百姓不好当啊,我姐们儿闹破了相都没人给她申冤没地儿哭去,这大小姐就是受了点儿惊吓就要上门砸场子啦?州官放火气势挺足啊。”她这话里尖酸刻薄的意思可真不少,但句句把自己落在了低处,把先机全部占尽了。饶是这俩爷们儿,也还真的没办法还嘴。

“宋小姐,你就直说吧。开什么条件,这事儿就算完了。”这个时候王渐染难得开口了,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嘴边也泄露出有点儿讽刺的微笑。

“完?可以啊,我的条件很简单。让陆姗姗在我姐们儿面前叩三个响头,喊几声姑奶奶敬个茶就完事儿。哦,别再这儿叩,过两天上饭店定一桌去,在那儿叩,大庭广众之下对你们这些说话不肯定的人也有点儿约束力。”

宋贝特一袭西装,贴身的腰线特别的迷人。她双手环在胸前,一副保卫的姿态。眼神肯定,把眼前的人都看得挺轻的。她才不管你王渐染是不是纪委的以后会不会得罪,现在的钟家和袭家才是如日中天的对象,有他们做后盾,就眼前这人,可还真算不上什么。

这还简单?这事儿恐怕还没几个人给做得下来!三个人的脸色俱是一变。陆姗姗想要破口大骂,但被王渐染给拦了下来。李澥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宋小姐,玩笑要有个限度。”

“你都把我的正经话当玩笑听了,我们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好走不送,我是踏不上你们那条阳关道了,您几位也别来踩我的独木桥。你们的手段太官方我玩不过,找到证据就把我给铐起来啊,学上次那样。”她下巴一昂,不知道有多骄傲的模样。

身在二楼的孔雀勾着脑袋往外看,再配合着窃听耳机,那真是叫一个场面感强。她啧了好几声,宋贝特讲话果然是不留余地。这姐们真踏实!她竖了个拇指,心里暗暗的感动不已。成宠对这场戏可没多大兴趣,他翘着脚在一边喝酒喝得更是踏实!

两边的人都有点儿蠢蠢欲动的意思了。王渐染指头一动,从入口处又走来了好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俱是一副“老子不爽”的模样。这眼下有点儿意思了,怎么啊,执法机关也开始以暴制暴了?宋贝特一笑,在楼上的孔雀也笑了。这俩人道行也挺深的,怎么就为了这么个女的要出头呢?而且还是在这种风尖浪口的时候。几个保镖看到这边情况不对也笼了过来。两个身长接近两米的外国壮汉把宋贝特给夹在了中间,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是,李少王少何必要选择动手呢?带这么多人来给我捧场啊?可是我试营业还没结束啊。”宋贝特把话往圆了扯,同时暗暗还有些心焦,那几个家伙怎么还不来。

第75章

“哟,迟来了一步。”这姗姗来迟的两人是钟间和袭慈俭。两位倒是气定神闲,但绝对是不容忽视的主角。本来被堵得半死的路口也自动退开了一条道让这两人进入。

袭慈俭不慌不忙,“小宋,你这是个什么情况?”

“报告袭部长,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今天我正好来这边看看情况,有人约我见面,我就见了。哪知道别人搞这么大的排场,我这正经生意人,愣被搞得不知所措的。”你看她这话说得,这还不知所措?保镖都已经蓄势待发了,明明就是准备得十足。

他们这小一排的人是基本都没接触过袭慈俭的,看着个男人高高大大,贵气十足的模样心里还有些犯堵。没办法么,怎么好事全让他一人占尽了。最年轻的部长,而且长得又好,基本上是一帆风顺了。

而知道内情的李澥,就更不爽了。这是孔雀要嫁的男人,他那心里能舒服得起来?

“袭部长,这正好,我们家小妹妹这几天家里情况还出了问题,这还接二连三的被人恐吓,你说这是不是得管一下?”李澥那口气不好,不过他口气要真好得起来那才是见了鬼了。

“这个事情,不是应该让渐染同志去负责督办么?怎么扯到这里来了?情绪不好应该多休息,少来这种热闹的地方。”袭慈俭才不跟他说那些虚的,他不需要。反正已经是扯破了的,而且面对这几个人,袭慈俭不需要客气。

这话把三人都给噎住了。

这还不算,钟间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陆姗姗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小妹妹,有些人可以惹,有些人你是动不得的。别自己自己年纪小可以犯事。”说着,他戴着手套的手夹着一包东西摇了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塞到了她衣服的口袋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门口又被一群人给强行突破了。那些本来堵在门口给三人添阵势的人瞬间被冲得稀稀散散,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防/暴/警/察/给冲倒在地了。走在最后头的是钟心,“怎么啊,听说有人扰乱附近治安,给我们优秀的企业家宋小姐添堵啊?这可不行啊,宋小姐每年的税是我们的大头收入咧,这要保证我们纳税人的利益啊。”

说着钟心的手一指,众人立刻会意,上去就把陆姗姗给抓了。

这种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栽赃陷害,简直就是一种恶劣的挑衅。但之前针对孔雀的那场戏,不也是一种挑衅?这完全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做得比他们之前更有理有据。特别钟间还补了一句话,“能让我亲自给我妹妹动手,陆姗姗,你真是荣幸。”

这真是热闹,站在高处的孔雀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她心里还在震惊呢,自家的哥哥还真是敢玩,真是会玩。明目张胆的就做了这种事情。

令她震惊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呢。钟间冲着二楼的方向喊了一句,“钟意,下来。外面两台车我跟你泼好了汽油,亲自去烧,快点。”

众人听到这话全给愣住了,这向来以稳重见长的钟间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这话说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去烧王渐染和李澥的车子。两人脸色一变,正欲向外走去的时候,宋贝特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动作更快,直接把他们俩压制在地,半跪半蹲动惮不得。

这是真的相当的狼狈。李澥挣脱了半天都不能甩开身上的桎梏。那两个保镖壮得像墙,基本是甩不开的。

这个时候孔雀缓缓的下楼,谁也不看。直接蹦到了钟间的面前,揽着她二哥的脖子,蹦了半天,“钟间哥哥你对我真好!”她这也是的,撒娇也不看场合。蹬着一双高跟鞋蹦也不怕摔着。但是宋贝特他们早就习惯了孔雀这副德行,唯一看得不爽的,估计还是那个被狼狈的按在地上的李澥。

钟间相当冷静的把她的胳膊给扯了下来,“走咧,再不去点把火,汽油都挥发光了。”

“你他妈敢!”李澥突然吼了一句,尽管被压制住了,但他使劲半站了起来。这两个人也是非富则贵,保镖不敢随便乱动。不过宋贝特使了个眼色,那个压制住李澥的保镖便使了大力气,直接把他按倒在地。哄的一声,听到的人都觉得挺疼的。他那一脸倔强的神色,嘴巴里还在说着:“你他妈的……钟间,你做这事儿老子要报复回来的!”

钟间走过去,蹲在地上,伸手拍了拍李澥的脸:“哟,那我等着,李家的小少爷,你别忘了你今天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极其轻蔑,嘴角的那抹笑刺眼得要命。再转头望向王渐染的时候,目光稍稍变了变。这人倒是忍得住气,从刚才到现在,闷声不吭。他拿不准王渐染是个什么人。因为这人一直都挺默默无闻的。要么,就是深藏不露;要么,就是本身不喜欢出风头。

但是要钟间来看,这人绝对是属于第一种。所以这种人不得不防。

他过去搜了搜王渐染的身,抬了下眉毛,“钟心,这小子跟你玩的把戏一样。”他顺手一扯,叮铃哐啷的东西全部被扯下来了。针孔摄像机别在衣服上呢!钟间还把他的手机给拿了出来,好家伙,一进门的时候就开了录音。他啧了两声,把手机晾出来给走来的钟心,“看看,有人跟你还蛮像的吗。中纪委王家的王渐染,这小子不错。比那小子沉得住气。”

“再沉得住气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直接把他扒光算了,说不定他里面还藏了点东西的。”钟心的眼神阴鸷,伸脚直接踹上了王渐染的膝盖,“啧啧啧,小,跟爷爷面前玩这种东西,你还真是胆子肥了。”

“意儿,你钟心哥哥有点烦了咧,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要不,劝着点儿你哥哥?”钟间出其不意的叫了孔雀,孔雀还云里雾里的。这么一听,确实,她的大哥似乎脾气有点上来了。不好办啊。

王渐染只是拿眼看着他们,脸色都没变。不过钟心低下了脑袋,他身后捏着王渐染的下巴,“小子,你要为陆姗姗出头,不是这个演法吧。嘶……我想想,是不是在几个月之前,你为了追陆姗姗还在金融街的大银幕上放了一次求婚的视频?哦,是是是,当时为了搞那个场面,连路都先给封了。”

还有这回事?孔雀和宋贝特相互对看了下,然后又把目光瞟到了袭慈俭身上。袭慈俭点了点头,用食指轻轻靠了靠嘴唇,示意孔雀别说话。孔雀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才不会傻得要死破坏现在的气氛呢!她现在是开心得要命,终于可以看到她两个哥哥的手段了。

说完这话,他满意的看到王渐染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钟心笑得更开心了,“诶,我这会儿想起来了。我要他们在外面待命,人还没走远。要不然这么着吧,我也懒得追究陆姗姗携带毒品的事情了,不过前提是,你和陆姗姗就在这里,给我们演出活//春////宫,怎么样?我的条件比我们贝特开的条件容易接受吧?”

“你……跟老子……滚!”王渐染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他怒视着钟心。不过这种威慑对对方似乎是没有效果的,反而让对方笑得更开心了。

“好好好,那不演活的,就演死的嘛。”钟心拍了拍手,脸上又露出了犯难的表情,“身上好像没带东西。”

“我带了。”成宠这个时候也走了下来,他把东西递到了钟心的手上,“要的是这个吧?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效果好得很。”

“不错啊成宠,你倒是什么都齐全。”钟心夸了他一句,然后拆开了之后,掰着王渐染的嘴,强行的给塞了进去,还是拿酒把药给送下去的。王渐染很狼狈,拒死不从,但钟心的手段很强烈。搞得他是鼻涕眼泪流,还呛了好几下。

孔雀有点儿尴尬,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她跟王渐染无冤无仇的,这样看着人凭白无辜的遭罪,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她往外面走了两步,准备拿着打火机去烧车。这是她二哥吩咐的,不干不行。

大部队也跟着出来了,这出来一看,外面的阵仗还大些。乱七八糟的糊成了一团。绿衣服的深蓝色衣服黑衣服的,稀里哗啦的把这里围了个严严实实。

“钟心哥哥做事果然是……比较扎实的。”孔雀说完这句话,就觉得鼻子里面萦绕着浓浓的汽油味道。再一看,哎呦喂,一个S65,一个帝威,两个车上满满的放着油光,地上还湿乎乎的在流。真是不得了。帝威还好,要真烧个S65,她还真有点儿心疼呢。

不过她那点儿良心都是间歇性的,现在脑子里就剩下有趣了。伸手就摸出了个打火机,擦亮之后就搁到了S65的车顶上。

汽油走火还是挺快的,噌的一下,就像一条蜿蜒的蛇点亮了半面视线。那火势挺大的,一群人居然都看得high了起来,还鼓起了掌。宋贝特打趣道:“要不要放点儿音乐我再拿几瓶酒来,就着这火咱们开个篝火晚会?”

孔雀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啊!”她拍了好几下巴掌,“拿酒来拿酒来,咱们今天又了却一桩心事,这怎么着都得干一杯!”

宋贝特还真要人给搬了一箱啤酒出来。这火光冲天的车烧得噼里啪啦直做响声,火势蔓延得相当的迅猛。冲天的红色一阵比一阵厉害,这几天举着酒瓶干了一杯,喝完之后,把瓶子全扔进火里了。

“差不多了吧,咱们得打119了。我们可以进去看看热闹了。”喝了酒的孔雀脸上还很添了几抹颜色,她这就更疯了,连那点儿小小的良心都不见了。

她随手都拿了瓶酒,边往里走边喝着。一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女人的呻……吟,还混着抽噎的骂声。进去一看,真是香艳哪!钟心和钟间两人还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王渐染把陆姗姗就地给办了。

李澥还被压在地上爬不起来。这三个要说狼狈,是真的有够呛的。

孔雀进去之后第一句话还不是别的,就冲着她两个哥哥问道:“拍了没拍了没?这要是不拍下来我觉得我会后悔死的。”她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里都在放光,袭慈俭站在她后面听得要笑死,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种话,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啊,这不拍未必蛮对得起自己?”钟间指了指那个搁在桌子上的DV,“本来举着的,现在手都举酸了。”

钟心抬手看表,“哟,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给黄昏带点宵夜了。钟间,看着点儿。我走了啊。”他招呼一打,走到王渐染的面前,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神智清醒,就得一脚踩到了他的手上,狠狠的碾了几下,“两位少爷外加这位小姐,今天的事情,我懒得追究了。但是你们也要搞清楚。有些人你们能惹,有些人你们动不得。或许你们胜在无知,但是今儿我就告诉你们,孔雀,她是钟家人。好了,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就掂量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虐了633……嗯哼……

第76章

这个事情闹得真是轰动啊,但钟家两个公子手段了得,愣是把事情全权给压了下去,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要说帮忙的话,袭慈俭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这样一来,他在孔雀心中的地位那自然是又高了不少。怎么说,袭慈俭跟来的这一出都是在想自己示好嘛。肯陪着自己玩,还肯烧一把火把这个游戏燃得更旺。

过了几天,袭慈俭丢了她一个光盘,真是那天王渐染和陆姗姗上演的那一出活春宫。他还跟孔雀说,“收着,要是那个女的再来找你,我这儿可是有大几十份,了不起就往中央那个门口一撒,总有人会捡起来看的。”

口气倒是轻巧得很,说话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好好是一个语气。孔雀巴着袭慈俭还在追问,“那我哥哥他们,到底跟陆姗姗算了没咧?他们不是说拍个□就算了的?”

“他们说的是,演活的。自愿演,就算了。问题他们那不是自愿的。”袭慈俭笑了笑,孔雀觉得,这种笑底下肯定是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那就是没算,那后来又做了什么手脚?”她一向觉得自己玩得不算小,但是在她两个哥哥面前,绝对也玩得不算大。

“简单啊,一杯酒里掺了海洛因给女的灌了下去。她要是愣挺了过来没昏过去,这事也算了。结果哪个叫她不争气,还不是关牢里去了。就是你上次去的那一间,连位置都没换。”

孔雀听完就开始拍手,“我觉得啊,我玩的那些顶多只能说是闹剧,你们玩的这才叫是高人一等。真是有勇有谋啊。”她娇艳的脸上现在更是显得漂亮,因为兴奋,染得她的鼻尖都有些泛红了。

“以后玩手段,能不自己出马就不自己出马,非要自己动手,那就把揩得干净一点。以后有空我再教教你。”他伸手捏了下孔雀的下巴,完全是把她当孩子在教。

“好啊。”孔雀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儿摩拳擦掌的意味了,她还等着看呢,到底是谁能够第一个撞到她的枪口上来。

袭慈俭这会儿可是公因私便,本来是要出去和别人吃饭的,不过趁着时间差的这个空档赶过来看的她。临走之前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走到门口的人又折了回来,叫住了那个准备上楼的孔雀。

“钟意,过来下,我有话要说。”袭慈俭招了招手,孔雀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依言走了过来。袭慈俭揽过她的脖子,低着脑袋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这个事情你别跟成宠说,也别跟任何人讲。”

这话一说,才勾起了孔雀强烈的好奇心,“你说,我保证不讲。”

见她那张认真的小脸,袭慈俭还真是有些忍俊不禁,“你去查查张启明和和睢宁的底,查完之后,你会觉得出人意料的。你亲自去查,亲自去问,所有的事情不能假借人手。最好的是直接去逼宫,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不应该知道,你就直接说你有权利知道任何事情,你的心意已决。知道了吗?”

孔雀这个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蛮有意思的样子诶。她舔了下嘴唇,然后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似乎是跟我把路都铺好了,就等着我往上面踩了。”

“那么你的意思呢?”袭慈俭和孔雀隔开了一段距离,他低下眉眼的时候,遮住了眼里的光,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很不巧,我居然意外的相信你。”

孔雀话音一落,袭慈俭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他凝视着孔雀的眼睛看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我不会害你的。有些事情,你有绝对的知情权,瞒着你,没意思。”

两个人之间甚至都说不上爱,但袭慈俭却只坚持一个条件,不瞒她。任何事情,他都不打算瞒着孔雀。如果要问为什么,大概是想跟袭非先反其道而行之。

这回袭慈俭之所以要冒险联合钟家两位公子先动手,那也是因为袭非先的原因。他一直都没在家里呆着,而下面的人则有时候会跟他通气,说袭家的小小少最近的动作还不小。拜访了以前袭委员长的几个旧部,他们现在都是被委以重任的大将。

袭非先的确是要翻身,他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如果被袭非先抢了先机,先行翻了案挑了祁家一刀,那么他的位置,还真有点威胁了。

所以袭慈俭这回是下了黑手,把所有能动的东西全用上了,而且时机恰到好处。他深信不疑的一件事情是,因为孔雀是在他这边的。她的助力,不可小觑。

袭非先想要翻身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得到孔雀,而袭慈俭则是不想让袭非先再篡改自己的路。两者相较起来,袭慈俭还是冷静很多。

“如果你对我的举动有任何疑问的话,你随时都可以问我。我谁都会瞒,唯独不会骗你。”

说了这个话之后,孔雀的眼睛却有点湿润了。她笑着轻轻的捶了袭慈俭一拳,“我发现你挺厉害的啊,打蛇打七寸,专门挑我软肋戳啊。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还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然后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

“我一直都告诉过你,我都知道。你想让人知道的不想让人知道的,我都知道。”他说话的语气诚恳,就那么看着孔雀,孔雀觉得他的眼神很包容。

“袭部长,你又不喜欢我,对我这么好?”她昂着脖子露出下巴,一脸没有防备的神情,就像个讨抱的孩子。

“我这个年纪你跟我说爱不爱、喜不喜欢?对你好你就受着,攒得越多越好。对别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万事以你为大,听到没?”见她那样的神情,袭慈俭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心底一片柔软。这孩子,每每露出这种没有防备的神情,真是让人爱怜。

“你这不是摆明了教坏人?”孔雀敛起了笑容,“袭部长,其实是因为袭非先的原因吧。如果我在你身边,这是对袭非先最好的打击,也是他曾经自作聪明的任性的最好报复,难道不是吗?”

“是,而且我不否认这样的理由。不过你说掉了一点,有了你之后,两家的地位会更牢不可破,我也可以稳稳的官升一级。当然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很残忍,但是我说过了,我不会瞒你的。”

听到这话,是个人都应该怒,她倒是不怒反笑了,而且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袭慈俭,我发现你真是个带感的男人。别人不应该都把这话烂在肚子里吗?男人应该口蜜腹剑的打着爱的旗帜做着不要脸的勾当。而你居然把你的心思坦白的展露在我面前,你不怕我讨厌你?”

“那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讨厌我啊,我不介意的。”你看他这话说得,不知道有多自负。

“很抱歉,我可能要顺了你的意更加你喜欢你了。”说着,孔雀就勾着他的脖子在袭慈俭的脸上吻了一下,“我觉得你很厉害。”

像孔雀这样的人,你别拿普通的法子对她,她不吃那套的。你跟她来那些疾风骤雨轰动全城的爱,她说不定能给你整的下不来台面;跟她来强硬的,等于自己找着石头撞。她不吃硬的,吃软的、甜的。但那种度又要掌握得恰到好处,你要把她给腻齁着了,她可又不乐意了。

大小姐的性格,大小姐的脾气。如果在对人处事的方面她收敛了,但是在爱里面又会任性且挑剔起来。

所以袭慈俭做了个不一样的事儿,他剖白了自己的内心,坦诚的放在她的面前,大喇喇的姿态就这么告诉她:我就这样了,你看着提溜吧。

这下孔雀到底是乐意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男人,能把主动权亲自交到她的手里,她能不乐意嘛?袭慈俭点了点她的鼻尖,“别慌着夸我,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没办法跟你那些小男人一样天天腻着你。”

“没关系我腻着你就好了嘛!”

孔雀就是这种人,她喜欢跟你歪着搞。袭慈俭这么把话一亮,孔雀这点儿歪心思都出来了。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骨子里张狂又骄傲的男人。袭非先是这样的男人,但袭慈俭更是个中翘楚。而且对比袭非先,他给孔雀的感觉更踏实。

她抱着袭慈俭的胳膊,又是那副倚仗的表情。袭慈俭忍不住笑,调侃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

“什么?”

“狐假虎威。”

袭慈俭笑她是个小狐狸,倚仗着别人的威风逞自己的能。但她那点儿巧都是讨到了人的心尖子上,让你知道自己是被占了便宜,但是就是心甘情愿的让她占便宜。

能做到这一点,那可算是厉害了。

“我是觉得你像我爸爸!”她的嘴一翘,还挺不满意这个成语对她的形容咧!不过她现在歪着脑袋打量着袭慈俭,难得哦,袭部长这回居然还有闲心思跟她开始打嘴巴官司了。

她这还突然想到个事情,因为这段时间祁家的事情来得太迅速,这下还真把他俩登记结婚的事情给耽误了!不过耽误了正好,家里人估计也在为祁家的事情忙活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大家都还没忙定下来。她这点儿小心思还真被袭慈俭给知道了,不过他知道是知道,他也不会说出来就是的。让她拖,紧她拖。她拖的时间越长,袭非先的动作就要慢慢的浮出水面了。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弟弟到底是玩的哪一手。

不过得到了这样的夸奖,袭慈俭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一下把我拉到这样高的地位,不怕我让你失望?”

“不怕。”

第77章

袭慈俭说的话,孔雀还真把它放在了心上呢!这孩子还真的没跟成宠说,一大早就出门赶去了沈博雅那里。她站在个总政的个大门口,那车就那么斜着一停,进进出出的人和车都看着这个嚣张霸道的妞儿倚着那辆红色C63的引擎盖上半坐半站,门口的警卫员犹豫了半天,到底是过去请她让开,还是不去。好在有人过来了,证明了她的身份之后把她给放进去了。要不然这人摆门口,多打眼哪。

孔雀一下车,甩了车门就开始摸着沈博雅的裤子荷包。那姿势熟门熟路的,愣是觉得带着不少的意思。沈博雅双手高举任她这么胡来。她摸了半天也没找着手机,泄气的摆了摆手,“不跟你玩儿了,你手机呢?”

“忘带了,接了你电话就搁在桌子上了。你今儿怎么想起我这茬儿了,居然还有空过来。不是来看你哥哥顺便来看我的?”沈博雅调侃道。

“你不跟我打电话,我只有亲自来找你了。你自己说说,掐着指头算,你跟我主动联系过几回?到底是谁联系谁比较多?”说着,孔雀还一脸的不耐烦,朝前走了几步,愣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沈博雅急忙追了上去,双手抱着她的肩膀凑在她的耳边亲吻了下她的耳廓,“还不是怕你忙不过来?这两天袭部长和你家的动作都蛮大咧,我怕你忙着去分一杯羹去了记不得我撒!”

“滚呐,你以为你家没在里面捞好处?叔叔升职了吧?”孔雀伸手扯着他的胳膊,“注意形象!军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这说话的口气,还真是像极了袭慈俭。

“不过我可听说你们那动静闹得蛮大的咧,比如说什么烧车事件,比如说什么拉了一车防暴警察,啧啧啧,那动静,圈子里传得真真的。”沈博雅不松手,仍旧是把她抱得紧紧的。重要的是,他舍不得松!

“那你不知道的多了,比如说,我们让王渐染把陆姗姗给办了,陆姗姗自己‘误喝’了一杯掺了货的酒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估计她这两天才放出来吧。我看她还敢跟我横?我这回还算是没出手哦!”孔雀拿眼神凌厉得似刀锋,她这小半辈子还没被哪个女人整到这份上呢!说是不甘心,更多的还是觉得丢脸了。

“这可惜了,我居然还没凑这个热闹。”沈博雅啧了几天,进了人来人往的办公楼,他这会儿倒晓得收敛了,伸手牵住了孔雀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来到他独门独户的办公室,孔雀才开口问道,“那个……张启明的电话多少?”

“我就晓得你来了不是找我的!”沈博雅眉眼一横,腮帮子还气鼓鼓的,跟个孩子似地,居然还荡着孔雀的面有点儿撒娇的神情!

孔雀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别跟我鬼扯,我要电话号码我是有事,你再鬼扯,我现在就走的。”一点都不服软,愣是要跟他比着干。

他也晓得这妞儿心里深得很,玩手段,她不一定玩得赢沈博雅。但是谈感情,她可以捉着风筝线的线轴呢!这得罪她,说不来还就真的当场就走的!他无奈,直接从桌面上抓过手机塞到她手里,“你自己看。”这脸色,可当场就黑了下去。

孔雀笑了,她翻出了沈博雅的电话录,然后翻到z字那一面,接着,就看到了张启明的名字。拨通电话之前,她还吻了下沈博雅的嘴唇。沈博雅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在张启明的说出喂的时候,他松开了手。

“喂?”

那边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孔雀笑了出来,“张启明?我是孔雀不是沈博雅。我有点儿事情找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吃午饭的时候有空吗?”

沈博雅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这丫头,讲话还是这么强势。第一次是第二次是其实次次都是。她虽然说讲话客客气气的,但话里那种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口气,其实还是挺让人厌恶的。

“中午吃饭有两个小时空闲,你十二点过来?”张启明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但自从上次和睢宁跟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他是想接触她又不敢接触。结果这下倒好,孔雀可是亲自找上门来了。不见白不见,他恨不得是在一秒钟内决定的事情,也没管对方说话到底客气不客气,就那样了。

“那就中午,你还是在那个警局?”

“不是,另外一个派出所。”

张启明跟她说清楚了地方之后,孔雀挂了电话就抓着自己的手机把他的号码给存上了。这才匆匆的在沈博雅的唇上又吻了下,“你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我再跟你解释,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骗不骗我不是要紧事,只要你别再收编一个到队伍里来我就放心了。”沈博雅伸手抱着她的腰,不让她走。

孔雀觉得这话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信你的邪!”她伸手掐了下沈博雅的鼻尖,“什么队伍不队伍的,你尽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有的,这绝对不是没的。我跟你数数好不好?一个袭部长,一个成宠,再一个我。是不是可以凑成三人行必有我师了?如果我不嘱咐你,你是不是可以开演老友记了?”

老友记又名六人行,这厮讲话都喜欢用隐喻。但是孔雀又不傻,这话一听,脸都红了,急忙起身。但沈博雅的手还护着她的腰上,她扳了半天,都没能折腾开。

“沈博雅你跟我滚!我不要你了!你老喜欢讽刺我!你走远些!”她这被点破了,脸还真的是挂不住呢!

沈博雅脸上挂着笑,不住的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样的姑娘怎么舍得放手?真是个活宝,稍微逗一下都这么有趣。他这还真的能明白为什么小小少费尽心思都要把她弄回到自己的身边,放她在外面,就是不安全。

“我错了乖乖,我任你打好不好,别说不要我。”沈博雅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坏心眼,把声音放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孔雀低低的道了个歉,沈博雅说,“道歉不管用,你必须再亲我一下。”

等他得逞之后,这才把孔雀给放了出去。他陪着孔雀一直到了门口才走下来折回去了,心里还有点嘀咕,这妞儿找张启明能有什么事儿?

她比预定的时间还提前了半个小时,就把车停到人的正门口拦着。你看这人是不是喜欢歪着拐。把个车头逼着人家的台阶,只让人从旁边上下。派出所里的人警察不乐意了,“小姐,麻烦你把车挪一下,这里不是停车的位置。”

就这个小姐,她还跟人拧上了,“警察先生,你这是恶意诽谤?要说我是鸡就不用叫学名。是小姐的不应该被你们请进去喝茶?”

这话把那个警察说噎着了,半天倒不出一句话,想了半天,“反正这里不能停车,你把车给牵边上去。再不牵,妨碍警察办公,你这还是要被请进去的。”

“要你们张所长出来跟我说这个话。”她把车窗摇上去了,双手环在胸前,一个人都不理了。把眼睛一眯,开始准备睡觉了。

这还没眯一会儿,张启明就出来了,敲了敲她的车窗,“孔雀,挪下车吧。”

他的口气还真没刚才那人那么冲,讲话的声音也让孔雀听得顺耳。她这才重新启动,把车停到了停车位上。

“你什么时候下班,提前十几分钟可不可以?”孔雀点了点左手上的表,问了一句。

“我先进去打个招呼,马上出来。”

结果这人还真的是马上就出来了,坐上了副驾驶之后问孔雀,“找我什么事?”

“先找个地方坐着说。”说着孔雀松了手刹,速度很快的踩着油门就冲了出去。

她找了个私密性比较好的会所,两个人坐在包间里,面对面。孔雀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想什么说比较合适,不过最后还是咬了咬呀,“张启明,你和和叔是什么关系?你跟和叔还有我,又是什么关系?”

她果然还是比较习惯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特别是关于她的事情。而且那天等袭慈俭走了,她还细细的思量了很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她觉得,如果这个事情搭不上她的边的话,那么袭慈俭也不会说这话。所以她就只能想到,张启明或者是和睢宁,两个人必须是有一个人跟自己有关。

张启明很震惊。他猛的抬头,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点有用的讯息,但是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孔雀的神色本来是平淡的,但是被张启明的一双眼盯着,也情不自禁的开始望着对方。结果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鬼。

他的那张脸,跟妈妈还有几分像,特别是鼻子和眼睛,嘴巴像和叔,整个面部轮廓也像和叔。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里冒出来了,这一想,不得了,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怎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事情,她的脑子嗡的一下开始发麻了,眼前的人也觉得有些模糊不清。孔雀定了定神,拿着水杯连喝了好几口压惊。这才缓缓开口,但是神色里,仍旧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你和和叔……还有……我妈妈,是什么关系?”

这下,张启明才真正的震惊了。她居然还猜出点道道,而且这还真是事实!张启明咬着嘴唇,有点犯难的神情。这个事情,和叔说了不能跟她说,但是这妞儿居然面对面的问上来了。如果编着故事哄她,不是张启明的风格。

他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跟和叔打个电话,问问他这个事情我到底能说还是不能说。”

第78章

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张启明出去打电话去了。孔雀撑着脑袋眼睛盯着白色的瓷盘想了半天,愣没能整理个头绪出来。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但是越是疯狂,越是容易被现实证明它的存在性。

过了会儿,张启明捏着电话进来了。双眼胶着在孔雀的身上,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话:“你觉得,我和和叔,还有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你是和叔和我妈妈的孩子,是不是?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说出这话的时候,孔雀自己都觉得她的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撑在下巴下,“别说你,我也很震惊。但事实就是你说的这样。你很厉害,一点都没猜错。”

为什么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猜出来?此刻的孔雀觉得相当的混乱,这话,说起来挺轻松的,但是接受起来似乎相当难。她这会儿倒是想起来李澥当时知道她是钟意时候的模样,那个模样,跟现在的她,估计差不离。

她说了更李澥一模一样的话:“你等下……你等下,我要冷静一下,你给点时间我缓冲,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

你别说孔雀接受不了,张启明也不大能接受。特别是和睢宁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孔雀被关在牢里的时候。他当时还纠结权衡了那么一下,到底是一个非亲非故一起长大的妹妹比较重要,还是这个连面都没见过、同母异父的妹妹比较重要。

结果两边都没得罪,因为和睢宁亲自来保人了。当时他那会儿还真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张启明几夜都没睡好。所以他倒是挺能理解现在的孔雀,估计跟个把月之前的自己是一个心理。好在等下和睢宁要亲自过来,要不然他还真的不敢说这个话。

她缓了半个多小时,吃了一份奶油三文鱼芦笋意面,这才抬了头,“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个中缘由?我现在清醒了不少。”

孔雀的措辞就是那种严谨里带着点儿调侃,听起来还挺能活跃气氛的。张启明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从没看过张启明的笑,这一笑,倒是让她看出了点由头,真挺像妈的。特别是露出来的那个虎牙,像极了。

“我觉得还是留着和叔来跟你说清楚吧。我怕我说的乱。”张启明这说的也是个实话,他的确知道得不多,而且和睢宁说得也不多。当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现在养他的父母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岁的事情了。

“恩……和叔还有多久来?不过你既然知道和叔你爸,你怎么还管他叫叔?”

“习惯了,反正他也没异议,也就没改口了。”说着,张启明看了眼手表,“大概还得一会儿,他住得有点远。”

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吃饭的时候间歇性的抬个头,看到对方的时候明显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半天,愣了半天,想说什么,又是真的说不出口。这一刻,他们兄妹俩,还是真像。

而且他俩的口味也有点相似,都有点偏甜。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之后,两个人互看的眼神也有点儿变化了。张启明想到那两次遇到她的尴尬场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她那副坦荡荡的模样,也只能是一个人别扭了。

幸好两个人还没有溺毙这这场尴尬里,和睢宁就赶到了。他把门一推开,就看到这两个一个手执叉子一个手拿勺子相互望着,那样的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孔雀率先转过脑袋,甜甜的叫了一声,“和叔!”

“今儿怎么突然想起你和叔了?”和睢宁看到她的神色有变,她的眼里有很深的打量成分,上下左右的扫视,完全没有平常的掩饰在里面,就是单纯的打量。

“想多知道妈妈原来的事情。”她这会儿还真的平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和睢宁,的确是副该让人收藏起来的画,原来这幅名画,曾经是属于妈的。她又多看了几眼张启明,只觉得眼眶热热的。

和睢宁走过来,摸了摸孔雀的脑袋,“你瞧你这幅小孩子模样,还装大人呢。启明,下午跟所里请个假,跟我回去一趟,咱们把话都说开了。”这时和睢宁才转头继续跟孔雀说,“小丫头,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就没办法回头了,就是这样你也要知道?”

孔雀点头,大义凛然的模样。

她开车,跟着一辆黑色的Zeppelin后面,先去了派出所,让张启明请了假,再把车开回了路上。

这路其实挺远的,孔雀都开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她还在盘算着,这么七弯八绕的等下回去那还真的只能靠导航了,这路她走一段儿就忘一段了。

开着开着,就来到了一个相当特别的地方。远是远了点,但是进去了之后,就觉得这点儿路,走的值得。

整个院子就像摊开的山水画,门口那个独门小户的双向木门推开了还有久远的历史声音。抬头的门楣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快要成灰的古建筑里挖出来的。美是很美,美里带着脆弱和遗憾,一如前面那个穿着青灰色袍子的男人一样。

进入之后是一个独栋别墅,白墙黛瓦,旁边有湖,远处有桥,背靠青山。真的是一处相当别致典雅的位置。出现在这样朱墙黄瓦带着王气的城市里,虽说是格格不入,但也真的是另类得让人叹为观止。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建这么个地方么?”和睢宁的声音轻轻浅浅,这个时候孔雀才发现只有他们三人,之前的司机和跟着他的人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和睢宁站在里湖面不远的位置,微风扫着他的衣角,有种眼前的人要飘飘欲仙的感觉。

孔雀和张启明互看了一眼,不知道他问的是谁。两个人都没有接话。

“原来有个故人跟我说,此生最忆江南。带不来繁华旧景,我请得来得月楼的厨子,我甚至亲手为她做了一碗文思豆腐;给不了她三潭印月,我造个仿景西湖;没办法给她建造虎丘,我替她念佛数年……就是这样,我依旧换不回这个人。我就做个梦,梦里有她。不醒来就可以了。她喜欢的旗袍我给她做着,她喜欢的龙井我给她备着,扬州包子一屉一屉,但是她再也回不来……甚至连这个梦,她都没回来……”

孔雀这会儿红了眼眶,这都是妈妈喜欢的,全是妈妈喜欢的……她突然再也掩饰不了,蹲在地上开始抽泣,妈妈此生最爱旗袍,柜子里攒着满满的,她结婚的时候就穿着一件绣着凤凰的旗袍。这些事,还是听爹爹和家家说过的。小时候的孔雀见过那件衣服,好奇的摸了很久,妈妈对她说,“等着孔雀结婚的时候也穿这件好不好?穿给妈妈看看,一定很漂亮。”

那个时候她问妈妈,“这件衣服是妈妈选的嘛?”妈妈当时笑着说,“不是,是一位故人,很懂我的故人。”

现在想起,孔雀抬头又望了望眼前的男人,她只觉得止不住的心酸。

和睢宁继续说,“那件大红的旗袍上绣着金色的凤凰,我说过,我要亲手替她披上嫁衣,即使她嫁的不是我。可是我做到了不是么。”

最后那句话,两个站着的小辈听得很是心酸。张启明咬着嘴唇,神色晦涩难辨。孔雀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本来就该风轻云淡的男人此刻为什么这么沉重,连他的背影都显得彷徨。似乎一不注意,他就会消失不见。

“孔雀,很抱歉让你知道这个事情。钟旒璃最开始,是跟我在一起的。只不过我们两人的性格都太倔强,她比你还别扭。但是现在想想,原来跟她吵架的日子都显得珍贵和可爱。”说这席话的时候,和睢宁始终没有侧过身来。孔雀都不敢揣度那人的表情。

“她是被着钟老爷子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被赶出了家门,钟旒璃和现在的你一样直率,她抱着自己的存钱罐跑到我家门口,把存钱罐给摔了,对我说,没关系,我养你。那个时候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在存钱罐里不存硬币专门塞十块一张的纸币,也只有她……只有钟旒璃做得出来。”

他的声音里有笑,但孔雀却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整个人蜷成了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埋在怀里。

和睢宁说,两个人谁都不会做饭,每天都为了那几餐难吃的饭来争论到底是谁的问题。而这个时候的她,格外的执拗,为了烧得一手好菜,差点引发了火灾。后来两个人只得被迫出去吃饭了。

那都是好早好早之前的事情了。孔雀听得也只觉得好笑,怪不得那样漂亮的妈妈,每次进厨房的时候都会变脸。她从来没吃过妈妈做过的饭,从前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委屈,但是现在听来,却觉得有点点庆幸。更多的还是伤感吧,这样妈妈,孔雀是从来不曾知晓的。

钟旒璃和和睢宁分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就不坚定的和和睢宁吵了一架,这下更是想回到他身边了。但是这个之后,钟老爷子居然直接把她抓去了美国去孔家的人相亲。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就无端端的消失了一个多月。

而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得到了和睢宁结婚的消息。那个时候的钟旒璃已经怀孕了四个月,她坚持不打胎,她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家人怎么劝说,她都不为之所动。

孩子生下来之后,钟家人就把孩子送走了。姓什么叫什么,他们连名字都没取,钟旒璃甚至都没看过孩子一眼。而等到钟旒璃下床之后找到了和睢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替你生了个孩子,你该把属于我的那件衣服给我了。曾经你许诺过我的。”

那个很久之前他们在一张床上说过的许诺,你替我生一双可爱的儿女,我替你找到这个世上最好的裁缝,做出最好的嫁衣。

钟旒璃曾经打趣他,“如果我后来没有嫁给你怎么办?”

那个时候情到浓时,谁会想到以后的问题。和睢宁笑着说,“即使你嫁的不是我,我也亲手把那件嫁衣奉上。”

而这句话,最终一语成谶。作者有话要说:看这章的时候推荐莫文蔚的《再生》,当时边听边写结果我哭了……【其实和睢宁和钟旒璃也是一段我好喜欢的感情啊……呜呜呜呜呜泪奔的敦煌跑过。

第79章

“和叔,你当时为什么不留她?”孔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追问,她吸着鼻子抽噎着,张启明看不过去,从荷包里拆了纸巾递给她,她揩了揩,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好几步。

“因为我和她都很犟,那个时候我等着她服输,她等着我放软。但两个人都希望对方退让,但自己都不愿意挪动一步脚。可能是缘分不够,就这样散了。后来我看过她,悄悄的,她过得挺好的。孔星奇比我更适合他,他能迁就旒璃,也更能包容她。不像我,两个人说个几句就开始犯别扭。”

孔雀现在看得到和睢宁的表情,他望着湖面,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哭,也没有笑,说话的时候甚至连脸上最细微的神情都没有牵动。

“后来她给了我她最珍爱的一个打火机,说这是给咱们儿子的。她还记得她儿子,也偷偷回来看过他一眼。旒璃告诉我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孩子,说她从来没有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希望我能照顾他。而我比她更内疚,我当时逞一时之气,居然断送了我和旒璃所有的可能。”

孔雀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里,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青筋突了出来,这个时候又慢慢的松开,只见掌上几道弯月似地白印。

“和叔,这个事情,我爹爹他们知道?”

“恐怕是除了你,谁都知道。”和睢宁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眼睛也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的孔雀,心里觉得也挺不是个滋味的。这个小丫头承受的也不少,愣是能养成这样。虽然有时候行为是荒唐了点儿,不过还是能接受的。

“那……连成宠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张启明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儿她记得把她这个哥哥给带上了,刚才自顾自的哭得挺伤心人家是一张纸接着一张纸的递,她连一个谢谢都没说;犯傻的时候还非要把人给带上,缺德不缺德。

“他知道得比你早些,你知道得最晚了。”

孔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她深呼吸了几下,“和叔,你不道义。这样算起来,我也可以前爹了。”

“前爹?你这话说得……那你爸难道应该叫后爸?”和睢宁还真服了这丫头的性格。但她就这么喜欢张口乱攀,攀得人还挺开心的。

“爸就是爸,你是我前爹这事儿没跑。结果你还不认我,你还把我丢去坐牢,你还害我破相了!”她越说越离谱,说得还两眼泪汪汪的。她伸手揪着和睢宁的袖口,那表情委屈得,愣是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和睢宁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孔雀又一次哭了出来,哭得很大声,哭得形象全无、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双手环着和睢宁,还用手掌遮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泄出来,一颗一颗的滚落在他的袍子上。

“哭什么,傻孩子。”和睢宁抱着这个软软的身子,忍不住的叹气。

“因……因为……我觉得……我……我……”孔雀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想说的话,这个时候,也只能哭了。

和睢宁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心里的感受跟她是一样的。失去了一个曾经只属于自己的人,谅谁也没办法一时半会儿的恢复过来。曾经太美好,很多事情都藏住了,再挖出来,就真的是困难了。扎根于深处的树,根系都是牢不可破的。记忆也是一样,越是深,越是难忘。

哭完了,她舒坦多了。挂着一脸的眼泪又退开了和睢宁的怀抱,走到张启明的面前,“哥哥,能拥抱一下么?”

张启明一声不吭,伸手那纸给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她还是伸着双手,一脸讨抱的模样,嘴巴还不情愿的嘟着。张启明没办法,“抱吧抱吧。”

她这才破涕为笑,她冲了上去,几乎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张启明的身上。张启明也就这么抱她给抱起来了。孔雀还在他耳边不停的念着,哥哥哥哥。那样好听的声音,几乎都让她失了神。血缘的关系真是神秘而朦胧。

孔雀很自私。她看重成宠且依赖他的原因真的很简单,因为成宠跟她有相似的痛。而现在,是有人真真切切的领会着和她相同的感受。是相同,真正的相同。她如果不把这两个人拖下水,那是不可能的。

安慰都是从别人身上找来的。不能感同身受,就去造,就去找。

三个人进入屋子,内室装潢更是古典。这些喜好,都是属于钟旒璃的。包括那些从明代传下来的黄花梨木椅子。无论是刚入门时候的青砖垒成的锦鲤鱼池,还是墙上嵌着的长乐未央的汉代瓦当,抑或者那黄竹制成了扶手,都是藏入了满满思念。

孔雀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却觉得很熟悉。

“想不想看看属于你妈妈的衣柜?”和睢宁刚刚问完,孔雀连忙答要,她伸手扯着和睢宁的袖子,就那么一路扯了进来。动作不轻不重,就是让人挂着,感觉到心疼。

三个人推开了那个沉重的木门,及眼之处都是深色的柜子,看得出来,这里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连角落里的花都是娇艳欲滴。再打开衣柜的时候,这才真正的是让孔雀吃惊了。

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旗袍,各式各样的挂在那里,安静的就像一本刚刚被人摊开的书,每一页都充满了惊喜。

她的指尖在每一件衣服上流连,每件旗袍上都罩着一个防尘袋,哗啦哗啦的塑料声带动了衣柜里的香氛,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檀香里掺杂着松树香气,真是让人的感官开始沉醉起来。

“和叔,我试试这件么?”她伸手拿了件青花白底的上有青蓝色盘扣的旗袍,图案以独株兰花为纹样,显得很是清高。

和睢宁摇了摇头,他在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白底粉色花瓣的衣服,“这个比较适合你,那件,你穿不来。这个是拿和服的料子改的,试试。”

她一心向往像妈妈一样的气质超群,最后还是被现实给打翻在地。和睢宁说她不适合那样的气质,那大概也是真的不适合吧。她抓着这件衣服自行走入了换衣间,她摸了那件衣服,心里倒是升起了不少惆怅。

出来的时候她蹬了脚上的一双高跟鞋,因为跟衣服不配。她踮着脚走出来对着镜子系着立领上的盘扣,扯下了扎在头上的皮筋,摇乱了一池春水。她回头望着伸手的两人,“好看么好看么?”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穿旗袍。这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这身衣服居然还挺贴合她的身线,除了上身稍微紧了点腰部又宽松了点,其余的都很好。

因为她是混血,脸部轮廓比亚洲人稍显深刻,特别是眼窝处有些凹陷,再配上一双有些上挑的狐狸眼,如果穿刚才那件的话,会显得不伦不类。而这件旗袍倒正好衬出了她那点儿娇俏和风情。

但如果真要计较的话,她的确不怎么适合穿旗袍,倒是更适合穿欧式的长裙。她也只是觉得新奇,转了一圈之后又自顾自的泄气了,“算了,我知道,没妈妈穿得好看。”

“很不错,”和睢宁翻出随手搁置在梳妆台上面的木制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珍珠的发夹,他把孔雀按在了凳子上,“这个时候,把头发绾起来会好看些。”他的手指绕过她那一大把的头发,绕了个圈儿,再把发夹一卡,镜子里的人果然温婉了起来。结果这丫头又嗻(撒娇)了起来,跑到张启明面前捉着他的手摇了半天,“哥哥,好不好看?”

这要说她会做人,她这就是真的聪明。这一晓得张启明是她哥哥,马上像个跟屁虫似地把人给黏上了,哥哥前哥哥后的喊还不说,那每次看他的模样还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生怕被拒绝了。看得张启明的心都软了。

他哪还有别的话说?除了好看还真说不出别的。张启明试探的伸手刮了下孔雀的鼻子,孔雀倒是不恼,笑得一脸的娇俏。真是不认生。

不过她也没得瑟几下,只觉得把衣服给拖了,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她好好的把衣服挂了起来,拿出来的时候问和睢宁,“和叔,这衣服我放哪儿?”

和睢宁有些不可置信,他明明看到孔雀的眼光里带着恋恋不舍,但这会儿,居然又什么都没说。

“你不要么?”

“这是属于妈妈的,不是属于我的。我还是不适合。”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最后和睢宁还是让她换上了这件旗袍,并且配了一双高跟鞋和一件白色狐狸毛的坎肩。珍珠项链耳环还有发夹全给她配齐了。

这样的孔雀往镜子前面一站,还真的很有几分像钟旒璃。和睢宁的眼神在一瞬间有些恍惚。特别是她的背影,远远的看起来,真的就是她。

高跟鞋穿的累,当她走出那个院子门的时候还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来她和张启明陪着和睢宁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离开的。临走之前和睢宁还嘱咐她,“你和启明两个人没事多来看看。”

两人上了车之后,孔雀开始调试导航,刚刚路径规划好了之后,沉默了半天的张启明突然开口,“孔雀,我想去看看她。”

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孔雀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她默默的更改了目的地,“系上安全带,咱们过去。”

从这里开过去路上少说两个小时,不过这是孔雀开车,她那亡命之徒的个性每每都能在开车的时候展露无遗。霸道、偏执、肆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回头路。

她开得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门口。两个人验了身份之后别人把他们给放了进去。张启明还有些奇怪的看了孔雀一眼,“你怎么随身把你们家户口本儿揣着?”

“不是,爹爹给我是要我去跟袭部长登记结婚的,结果我们都忙忘了。到现在他不提我也干脆装傻。等爹爹记起来的时候我再去一趟吧。”她说话的表情还不情不愿的,这还真应了那句婚姻即是坟墓。

孔雀挽着张启明的手,两个人往远处走着。她都不需要别人的指示,很轻松的就能找到。她手一指,看着张启明,“这是妈妈,那个是我爸爸。”

他心里挺复杂的。人生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居然已经是阴阳两隔的地步了。他慢慢蹲了下来和那个墓碑的照片平视,照片里面的女人很漂亮,连死亡都不能夺走属于她的风情。张启明望着孔雀,“她……是个怎样的人?”

“恩……对我来说,是个完美的人。虽然我知道她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大概是把你送走了。妈妈温柔漂亮,不过脾气很拧。有时候吵架吵不过了就离家出走,这一点听起来真是挺孩子气的。不过拜妈妈所赐,我跟着她玩遍了大半个欧洲。虽然那个时候我很小记得不清楚了。但是这也真能说明了妈妈挺能拧的。”孔雀也蹲了下来,伸手环上了张启明的脖子,“所以哥哥能不能不要记恨妈妈了。”

张启明想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孔雀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天,他把手抬起来轻轻的抚上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刚刚接触到那冰凉的瓷面,又迅速缩了回来。

“走吧,我还要赶在下班之前回所里。”

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地方之后张启明说了声再见,就准备下车。但孔雀突然落了中控锁,他不解的回头看着孔雀那张脸。

“我有话说。哥哥,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我哥哥的。所以我代妈妈道歉。但是我要说一句,对于家人,我是百分之百维护的,不管你怎么对我。但是除你之外的人惹了我,我下手也是会毫不留情的。所以之前陆家和祁家的事情,我不会道歉。陆姗姗的事情,我也不会道歉。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你把我当妹妹的话,抱我一下吧。”

孔雀说得大气,目光里隐隐的藏着不容拒接。张启明倒是没料到她居然把这几个隔阂拿到面子上来说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把孔雀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又放开了。

“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系。”虽然他默认了孔雀的身份,但仍旧是叫不出来妹妹二字。这种东西,交给时间来处理吧。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我写错了孔雀的爸爸的名字……不要打我……我自己……都……恩……好像……你们懂的……要看小少的你们撑完这一章可以吗!!!!!小少明天粗线!!!!!!!你们对小少的爱是要逼死作者嘛!!!!!!我跟你们缩!!!!我前几天,大概是上个星期吧!!!中午碎午觉的时候做梦!!!梦到小少拿一把手枪对着本作者!!!!!!他缩:“不让我当男主你小心点儿。”你看你们!!!!!!!!!!不好好留言不好好对待我你们忍心么!!!!!!小少都这么对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兰后,一大早就有孩子跟我说四川地震了。我刚刚也看到了,四川雅安地震了。愿灾区伤亡少一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四川的大大们要保重!!!谨防余震!!!

第80章

而孔雀这会儿倒是一刻也不停的往中组部的大院赶去。她手上有袭慈俭的钥匙,而且他跟孔雀换的车牌也好,四大家之一的。挡风玻璃处还摆着一个通行许可证,你看着袭慈俭的心细不细,全给她考虑到了。

车子往门口一走,警卫员一看那个车牌就明白了。而且袭部长还特地打了招呼的,这是他未婚妻的车,拦不得,小丫头脾气坏得很。这要是拦了她的车,她不找麻烦那才是出鬼的。当时袭慈俭跟警卫员打招呼的时候,别人都还笑着说好。那肯定咧,不管是袭部长的夫人,还是钟茂珂上将的外孙女,这两重身份,都是挺要命的。

她把车子一停,上楼的速度倒是变慢了。没办法,要和穿着配合嘛。她这一身玲珑,若是迈着大步没个形象的,那还真是废了这上好的衣服。

结果掏出钥匙开门一看,这还真没把孔雀给雷死了。为什么袭慈俭被压下沙发上被人女人给按住了,两个人还吻得难舍难分的?

她哐的一下关上了门,用力的咳嗽了几声。那个女人听到动静也没离开,气得孔雀伸手就往包里摸,一把coltpython的银色枪管就露脸了。她拿出来之后,直接瞄准了沙发,扒开了保险,哄的一声枪响,炸得三个人耳朵都懵了。

那个女人瞬间离开了袭慈俭,直起了上半身把搭在脸上的长发给抚开了,回头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孔雀又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她的脑袋过去的,瞄准的是置物架上的花瓶。砰的一响,清脆的响声和嵌入墙壁的子弹声又把她给吓到了。

“你想好了再说话,现在给老子从他身上爬起来,快点。”她拿着枪一比划,那个女人乖乖的站了起来,理了理半褪的裙子,扣好了衣服的扣子,乖乖的站到了一边。

“我枪法不好,你小心点说话,我怕我手一抖,造成个人身伤害什么的就不好了。姓名年龄干什么的,跟袭慈俭什么关系你慢慢说。”说着,孔雀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袭慈俭,上衣给我扣好,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讲话的口气里带着浓浓的酸味,袭慈俭本来是一肚子的火,现在倒是被这个妞儿给整笑了。他刚想伸手去摸摸孔雀的脑袋,却被她用枪管给顶了回去。刚刚发射过三发子弹的枪管还热着呢,把他给烫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未婚夫差点被□了呗。”他扣着衬衣的扣子,卷起了袖口,握手捏拳的时候,手上还是没什么力气。袭慈俭抬头看了那个女人,“卞息雪,我说了,这个事情是连带反应,你来求我也什么用。你这倒好,直接下手了。”

孔雀的枪里还有四发子弹,砰砰砰砰四声动静。两枪对着她的脑袋两边发的,两枪直接打在了她的左右脚前面几厘米。正好六发子弹打完,孔雀从包里掏出备用的子弹,填满之后重新上膛,抬高了右手瞄准了卞息雪的眉心,“来,你申冤一下,我不是个瞎子。你说出来的事情我给鉴定鉴定再给你俩定罪。”

卞息雪这下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她从不知道在这里还有人敢举着枪到处发射的。而且来人一脸的理直气壮,这还没人制止她。而且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袭慈俭去应了门之后说了些话,把前来查看的人也打发走了。卞息雪这下才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觉得自己快完了。

“我叫卞息雪,二十七,袭慈俭的前女友。”

“我当什么人呢。”孔雀说完这话之后看了一眼袭慈俭,她看到了刚才袭慈俭走路的时候有些步履蹒跚,而且开门的动作也没那么流畅。这个时候孔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卞息雪,她的眼神阴鸷,这个时候的神情倒是像极了钟心那副狠毒的模样。卞息雪被她这气场震得有些发怯,连连退后,最后抵住了墙壁。

孔雀扬手就拿枪顶住了卞息雪的眉心,“前女友?都是前了,这是干嘛?千里送逼礼轻情意重啊?”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袭慈俭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还真没看出来,自己这小未婚妻还真是个人才。

“笑个屁,你还意思笑。亏我前两天还夸你,我把我夸你的话全部收回来。”说完之后,孔雀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今天来搞袭慈俭,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慈俭帮个忙……”卞息雪还真被孔雀吓到了。不仅仅是她的脸色不善,更重要的是她手上的家伙,那是真家伙的,很有几分分量的。抵在她的额头上戳得是生疼。

“袭慈俭!”孔雀突然尖叫起来,叫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这变了调的尖声刺耳,简直就是直戳人心。

“她凭什么叫你慈俭!你他妈还是不是我未婚夫!”孔雀的郁结之气来得突然,这样的表情让袭慈俭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突然把枪一撤,“你把话说完快点滚,老子怕错手把你给杀了。”

“我……我就是找袭慈俭帮忙,看能不能让我爸爸官复原职。”卞息雪真的不能直视面前这个有点喜怒无常的人,她还真是有点怕孔雀了。这个时候她死死盯住孔雀手上转动的枪,一刻都不敢闪神。

哪晓得孔雀是连看都没看卞息雪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跟成宠打电话。电话刚通,成宠喂了一声,孔雀马上接话,“成宠,我在袭慈俭这里,快点过来。”她的声音也不善,成宠一听就知道是出事了。他这心里还嘀咕呢,袭慈俭怎么把孔雀给惹了?

现在好了,孔雀倒是气急了,这气还不是因为,就是因为这个女的叫了袭慈俭一句慈俭。这样的称呼孔雀都没叫过呢!这感觉就像是本来别人送了自己的礼物,结果被另一个人先给拆了。虽然她隐隐知道袭慈俭之前肯定是有过女人的,孔雀本来以为自己不太在意,结果呢,自己还是小气吧啦。她今天本来蛮开心的,多了个前爹,多了个哥哥。心里还暖着呢,结果这开门一看,心里凉了小半截儿。

她就这么坐着,卞息雪靠着墙也不敢动。袭慈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孔雀这脾气来得太突然了,疾风骤雨的,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下只能以劝为主,以服软为辅。袭慈俭忍住巨大的不适慢慢的走过去,孔雀还在生气,埋着脑袋,一动也不动。袭慈俭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她条件反射的举起了枪,看到是袭慈俭,又把枪给放下来了,拧着脖子把脑袋侧向了另一边,“手拿开,走远点。”

袭慈俭哪会听她的,直接把她搂在怀里了,刚开始她还挣扎两下,再后来直接不动了。不过就是不把脑袋侧过来,死活不肯看袭慈俭。

“怎么啊,还跟我闹别扭?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让你担心了。”袭慈俭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捏了下,孔雀鼓着腮帮子愣是不吭声,不过本来绷紧的身子倒是放软了。

袭慈俭倒是清楚得很这丫头是什么心思。她关心人的方式简单粗暴,曾经袭非先也不止一次的跟他提到过。袭非先跟他说,要类比的话,孔雀是一根直线,不会转弯。很多事情不能圆滑处理。要对你好,就想把她所有东西全部给你。就像她今天这种过激的反应,就像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在捍卫自己的地盘。

“你要她滚,我见不得她。”

袭慈俭向卞息雪使了眼色,卞息雪得到指令之后马上就离开了。她还巴不得快点走咧,呆在这里跟男人女人共处一室,才是最危险的。

“急匆匆的过来,给我看你的新衣服的?”袭慈俭第一次看孔雀穿旗袍的模样,那双腿还真是掩映得撩人。身段极好,上身的那件雪白的狐狸毛坎肩印得她的脸粉红粉红的,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着。

“你也滚,我也不想看到你。”说话的声音不晓得多娇气,含着水似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袭慈俭干脆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住的逗她,“怎么了,今天去认亲戚去了?不开心了?”

袭慈俭抱着她跟逗弄小猫儿似地,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承受的住。他伸手搔着孔雀的下巴,“小家伙,别气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好吧,看在你挺真诚的份上,我今天就放过你。”她把枪收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袭慈俭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美得很。你开心了?”

“不开心。你他妈凭什么放前女友进门?你好意思?你这出轨你知不知道?”她坐在沙发上,伸手捏着袭慈俭的手臂,“肌肉酸不酸?有没有力气?”

“小家伙还知道心疼人啊。”袭慈俭还是忍不住逗她。孔雀心烦,“你别闹我,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最烦你这种人了,装的跟个没事人似地,有意思没有?有些事情你不说出来谁知道?”说着她还真烦了,欺身上前把袭慈俭给压倒了,她在上低着脑袋望着袭慈俭,就那么看着,什么都不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得要命。袭慈俭不受控制的伸手轻轻的点了点她那双唇,“你啊你啊,有时候别这么善解人意。”

“那好,那我今儿就偏不原谅你了。”孔雀把车钥匙和房门钥匙全给掏出来了,“你要不给我说说你那些前女友都是怎么回事,钥匙你就跟我全吞了。”

这话能说?袭慈俭真要被她整的哭笑不得的,这小家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只得求饶,“乖,我真错了。”

“错哪儿了?”孔雀不依不饶,嘴边的微笑是越来越大,看着袭慈俭犯难的样子她倒是开心得不得了。难喏!这种表情能在他脸上出现,而且还是自己逼出来的。真是有成就感。

“错在我给前女友开了门,错在我差点没守住自己的清白。”说这话的时候袭慈俭自己都差点笑场,愣是憋住了。

孔雀拍了拍袭慈俭的额头,“这还差不多。等下我要成宠来给你看看那个表子跟你用的什么药,你休息休息,那个女人我来搞定。”

袭慈俭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结果孔雀都这么说了,那也就算了。免得让这个小家伙又误会了不得了。他这还真考虑了下,不能随便让孔雀吃醋,免得她这生气还惊天动地的,房子都要被她玩穿了。

不过看着孔雀跟他忙前忙后的模样,他心里还真有点感觉。袭慈俭这会儿倒是能明白为什么她能征服好几个人了。这孩子真,而且对人都用心。躺在床上的他伸手握住了她撑在床上的手。

“怎么了?你不舒服啊?”孔雀本来在玩手机的人把脸侧过来看了她一眼。

“不是。”他别的也不说,就这么握着她的手。

“毛病。”孔雀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就这么任他握着。似乎就这样牵着手,两人就能走到白头。作者有话要说:咦……我脚的孔雀慢慢喜欢小少了……恩……

第81章

等孔雀一觉醒来的是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头痛的要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的陈设全部都变了个样儿。四下望去,她才撑着晕晕的脑袋坐了起来,这他妈哪儿?

再细细想来,我去,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记得半夜一阵闹,闹完了之后刚刚睁眼,就觉得吸入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晕了。再睁眼的时候,就是这里了。

她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动静,勉强转头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袭非先的脸。他正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过来,“醒了?头疼不疼?”

“感觉有只大象踩着我的脑袋跳了个恰恰。你觉得疼不疼?”她伸手在床上重重的拍了下,没想到这点儿震动都能影响到自己,她抱着脑袋啊了一声,没想到袭非先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伸手拨开了孔雀的双手,慢慢的给她揉着太阳,“恩……可能是下药的时候剂量猛了点,没想到你这么不耐药。睡了三天。要不是随行的医生说你是因为这几天太疲惫了所以耐药性差,我还真以为你怎么样了。”

“我耐药性差?”孔雀反问了一句之后会过来了,“你下的药?”她双手搭在袭非先的身上,凑近了他那张帅脸,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头疼得厉害,“你把成宠怎么了?他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孔雀那张脸上写满了紧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成宠。袭非先笑得很无奈,“我怎么会把成宠怎样,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他点点了孔雀的额头,“你和我哥,真打算结婚了?”

“你又知道?”孔雀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她对眼下的状况那是一点都不着急。因为要急也急不来,她不觉得自己的脑子能比袭非先好使。如果真比他好使,那么当初也不会喜欢上这个人了。

“我看你包里揣着户口本呢。”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的攫住了孔雀,似乎是要看穿她的一举一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关你的事情了?”这样的话,她居然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孔雀自己都愣住了,这种话,向来都是袭非先跟她说的,怎么过了个年把还风水轮流转了?说完之后,她也没话讲了。袭非先也没说什么,把水杯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温正好,稍稍缓解的不适。袭非先在那边说话,“孔雀,你跟我哥,是玩真的了?”

“从来没打算用玩字开头。袭非先,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的想的正好。有些事情天机算尽也可能是一场空。”她想说这个话已经想了好久了,现在终于说出来了,真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有时候她晚上睡不着,就抱着枕头想她的过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袭慈俭比较好。

她想回去,但是看到袭非先的那张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她害怕袭非先脸上的那种表情,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情。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思,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袭非先也清楚。特别是在卞息雪被孔雀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似乎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小女孩变了,跟从前那个人不一样了。

前几天袭慈俭和卞息雪那个事情,是袭非先一手搞的鬼。人,是袭非先亲自送上门的;药,是袭非先亲自给她的。他还嘱咐了卞息雪,我跟你备了摄像机,拍下来,有你的好处,搞砸了,那就不是你爸爸一人落马可以解决的了。

哪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一件天衣无缝的事情,居然被孔雀给撞破了。他无奈的摸了摸孔雀的脑袋,叹了口气。这个丫头,你永远别想对她狠下心来。

“我这是在哪儿?”她现在才总算是想起来问个正题了。

“一开始怎么不记得问,现在想起来了?”袭非先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服了她了。

“我忘了不行啊。”她放下杯子起身,走路的时候还摇摇晃晃的。主要是因为头疼,后脑勺还有些麻麻的感觉。她扶着柜子,总觉得这个屋子的装饰特别的异国。但是考虑到袭非先的爱好,没把屋子装成金字塔都算是万幸了。

他看不过去,伸手搀着孔雀的胳膊,“你这是又折腾什么?”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看呗。”

“我们在代官山,看个屁看,跟我回去躺好。睡到晚上再起来,我带你出去。”袭非先拽着她的胳膊,又把她往床上引。满足了好奇心的孔雀哦了一声,不过脑子里远没有表情那么淡定,代官山?这尼玛一晕还晕出了国?

直到她老老实实的躺在被子里了,袭非先才准备离开。他刚转头,就被孔雀揪住了衣角。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袭非先,你这算是把我绑架了?你怎么进我屋子的,你怎么避过那些摄像头的?”

“进你那屋子还不简单。当年我怎么进你们孔家老宅把你接出来玩的?这可比你们家老宅简单多了。至于把你绑架了,这个我倒是没有。临上飞机前我跟我哥打了招呼,说要带你出去玩几天。”他伸手覆上了孔雀的手,慢慢的把她的手从衣角上拽上下来。

“你有那么客气?天呐,袭非先,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过你可以……可以……”孔雀的五官都恨不得皱在一起了,她此刻的表情有些狂躁,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愤愤的捶了几下床,就此作罢。

“多年来你的中文真的是一点都没进步。”他爱怜的把搭在孔雀脸上的头发扒到了一边,“用疯狂可以,用丧心病狂更好。孔雀,你是真的没察觉到还是装作不知道?你难道不觉得,你已经把我哥哥放在心上了?”

袭非先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他盯着孔雀的脸,似乎是想从她的面上察觉出什么来。结果孔雀倒是一脸的坦然,“什么放在心上,我觉得他像我爸爸。小时候我闹着要玩烟花,夏天的时候哪里有烟花卖,他愣是跟我找了一箱回来。袭慈俭也是,那天他给了我好大一扎。”

袭非先略有些意外,“我也给你放过烟花,你不记得了嘛?”

“记得,在河边。就像下着金光闪闪的雨。那是我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到的。我很喜欢那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慢慢的消散,倒是氤氲出一点温馨。袭非先给她掖好了被角,“你再睡一下。”说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孔雀愣住了,听到房门咔哒一响之后努力闭了半天眼睛都没睡着。她想不通袭非先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干嘛要把自己带来这里,干嘛要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脸。

如果这样的举动能提前一年就好了,她义无反顾的会回头。可惜迟了。

就这么一会儿一会儿的想,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屋内已经全黑了。深蓝色的空间里笼罩着一种异样的静谧。孔雀蹭了蹭太阳,觉得疼痛已经减轻了,便起来坐了一会儿。再起身的时候,就记得要拉开窗帘,她真想看看,多年前他俩说好的约定,被袭非先一个人建设成了什么样子。

具体的时间她早就不记得了。孔雀当时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说她想在代官山买栋别墅,有事没事出入的时候还能看看明星。闲得无聊还可以看看山水,交通也方便。反正这地方在她当年的想法里就是吃穿住用行无一不便利,还有趣有风格。

结果袭非先还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而现在,她还真的来了。本来是曾经的一句戏言,居然顺利的在她面前成了真。

窗外也是深色的背景,大片的树丛被天色染暗,房屋的灯光星星点点,远处似乎能看到那个标志的建筑。

孔雀又把窗帘给拉上了,从这里看过去,的确是异国的风景,不过她更想出门走走。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袭非先抱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把衣服换了咱们就出去吧,这个时间正好出去吃晚餐。”

出门的时候,孔雀还不住的抱怨袭非先给她选的衣服。他俩的欣赏水平从来没能有个明显的交集,所以她更是不乐意穿袭非先给她挑的衣服。没腰没腿的,能遮的地方全部给遮了个严实。比如说她现在身上穿着的长裙,令人费解的打皱长裙,这样标志性的褶皱是好几年的款式了。上衣是个平平淡淡的白色,袭非先甚至还配个亚麻质地的灰土颜色的长罩衫。总的来说,基本是看不到一寸□的肌肤,也看不到一点女性该有的曲线。

“这是两块抹布的组合的么袭非先?你每次挑的衣服都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脚上瞪着一双平底鞋,白色钩花的鞋面,她随意的叫着嚷着跳着。在这条幽静又漂亮的小路上活像个从林间出现的精灵,漂亮的长发勾勒出别样的风情。

“我的意思是,你穿抹布都好看。”他环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恩,我的眼光确实可以。”

“你很烦诶,给两块破布我穿你就盛赞自己的眼光,你这是在夸个什么玩意儿?”她伸手推了几下袭非先的肩膀,脸上还带着笑意。结果袭非先买的裙子太长,她一个人蹦啊跳啊的时候没注意,一脚给踩上了,差点没给摔地上去。好在他扶得及时,要不然可真要伤着了。

三月中旬天气不算很冷,袭非先手掌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腕直直的透了过来。孔雀脸上的表情凝住了,刚刚的笑还残留在脸上,此刻又有些讶异,脸部肌肉真是拉扯的厉害。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说话的时候,袭非先蹲了下来,“未免我选的抹布把你这个马大哈给摔死,你还是上来吧。”

孔雀也就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便也就伸手揽住了袭非先的脖子,伏上了他的后背。袭非先双手揽过了她的小腿。还好裙子够长够大,远远的看去,只是一片白白的颜色。

孔雀心里又酸又甜,止不住的抱怨,“袭非先,这样的姿势很丑诶你知不知道!真的很难看!”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是忍不住的,把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背着她的人小步的奔跑,即使是这样的震动,她居然在心里都晕了一种幸福的光圈。

“那什么样叫好看?我松手你就用双手挂我脖子上?那的确不丑,那估计成了湘西赶尸!”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袭非先的心里也是一暖。还好,没有枉费他这次大胆的举动。孔雀终于不再是那么抵触他了。

“你才赶尸!你才赶尸!我是尸体啊?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尸体么!”孔雀一边笑,一边拿手捶他。袭非先就是这样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嘴上不留情。张着嘴就喜欢乱说话,刻薄得要命。

“没见过,你最美了好不好?能不闹了吗?我们还有几步路就到了。”说话的人有些喘,孔雀听得出来。她乖乖的收了手,一动不动的继续趴在袭非先的身上。侧着脑袋看着右手边的河道,那样的长,似乎看不到尽头一样。

第82章

“到了,下来吧。”袭非先停下了脚步,放下了孔雀。孔雀两脚沾地之后四处打量了下,这里是一座桥,灯光映照着河道,河道上还飘着一大团一大团的白色东西,再细看的时候,孔雀才发现,那全是樱花。

河道的两边也是漂亮的樱花,一大丛一大丛的绽开。绚烂到了极致。多得让人觉得惊讶,那样的灿烂,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绽放在眼球里面,简直堵得人喉头里都是惊讶。在灯光的照耀下,夜樱的魅力不会输给白天。而且还有这么雅致的背景,简直就像人的梦境一般。

她宁愿沉醉其中,再也醒不过来。

孔雀这辈子就喜欢两种东西:一,极致的美丽;二,短暂的美丽。前者她拥有得不多,后者更是少见。而眼前的景色,两者都占全了。

为什么孔雀这辈子都忘不了袭非先,因为他总能摸到自己的软肋,然后毫不留情的狠狠摁下去,造成的致命伤是用时间都打磨不掉的。

孔雀趴在栏杆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和樱花,那样专注的神情,就像个孩子。

“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分钟,你就能看到樱吹雪。”站在她身边的袭非先一副神棍的表情,脸上那抹笑容只能用高深莫测才能形容。

“你说有就有啊,你以为你是风神啊?”孔雀睨了他一眼,口气里带着打压和不屑。

“至少我比风神长得好看吧!”袭非先讲这话的时候难得的带着孩子气,他还捶了一下栏杆,吓了孔雀一跳。她这时候想了想,的确,她是见过日本的风神,在屏风上面绘制的那种。青面獠牙拿着一个大口袋,确实和身边这个人不太像。

不过孔雀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揶揄他的机会,“恩……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有七八分的相似度吧。”

“你这小丫头……找死!”袭非先扬起了手,假装要打她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不少惊呼的声音。

再投眼过去的时候,果然起风了。洋洋洒洒的樱花花瓣经不起春风的抚摸,轻轻一掀,为数不少的花瓣都飘了下来。一阵粉白的风刮进了众人的眼球。

怪不得要惊呼,这真的是樱吹雪,太过于绮丽的场景。一瞬即逝,美不胜收。

孔雀伸手掐了袭非先一下,他呼痛,“你干嘛?我说有风你还不信,现在看过了樱吹雪你还掐我?我真应该直接拿药把你给闷死!”

“你敢你敢!”孔雀伸手在袭非先身上打了好几下。

“我有什么不敢的?”袭非先仗着身高不矮,孔雀又没穿高跟鞋。他伸手就在孔雀的脑袋上cei了一下。孔雀哀嚎了一声,立马反扑上去就跟袭非先较上劲了。

结果两个人就在这么唯美的地方拉开了打架的姿势。你一下我一下的追打得不晓得多愉快。好在是男帅女美,孔雀拎着裙子的跑动的时候就像一朵绽开的白色鲜花。两个人从桥上跑下去的时候一路都在追着喊,也不管是不是有碍形象。孔雀也在疯跑,因为追不上,她干脆拎起较长的裙摆打了个结,洒脱得很。

她这还愣是追上了袭非先呢,孔雀追上去之后是连扑带打的敲了他好几下,这才罢手。两个人在一棵樱花树底下停了脚步。

又是一阵微风漾起,粉色的樱花花瓣飘得他俩满头满脸都是。这阵风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孔雀的头发上缀了不少花瓣。她抬头望向袭非先的时候,眼睛里蒙着一层无风自漾的水波。就这么一下,让他看痴了。

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她的眼睛永远都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染不上去。似乎从这双眼睛里面,能看到自己最本初的自己。

因为她这双眼睛,她还被孔蓝说过没有魂灵。但袭非先清楚得很,这不是没有魂灵,孔蓝看得太肤浅,她的这双眼睛,简直能把人心底所有的东西看穿。孔雀不受任何人影响,只有她影响别人,没有别人影响她。除非她主动想要改变。

孔雀伸手从自己的身上摘了一片花瓣,含在了嘴里。她皱了皱眉头,“其实樱花什么味道都没有呢。”

袭非先笑了笑,是啊,樱花跟你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就是这份无,才应运而生了有。但他什么都没说,伸手摘去了她脑袋上一片花瓣,模仿她的动作,也含了一片在嘴里。

其实有淡淡香气,也有可能是错觉。他细细的咀嚼了下,捉住了孔雀的手腕,“走,咱们去去吃饭吧?”

袭非先的动作搞得孔雀一愣,她恩了一声,也跟着他走了。两个人漫步在铺满了花瓣的路上,只觉得这个场景是浪漫又诡异。孔雀心里还有点膈应呢,这应该是归类到和前男友旧情重燃,还是应该归类到跟小叔子的偷情?

越想越离谱,她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算了,就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吧。反正她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没有手机,就凭这些,她也只能乖乖的呆在袭非先的身边。要么,等他玩够了把自己送回去;要么,等着袭慈俭来搭救自己。

他俩走去了代官山的商业区。袭非先带着她七走八串的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巷子两边的建筑格外的混搭,一边是老房子,一边是极具现代感的玻璃建筑。两种别样的房屋搀和在一起,特别有味道。

“那个就是茑屋书店,过几天我带你过来。”袭非先指着那个三层建筑对孔雀说。

孔雀点了点头,“不过能先带我去吃饭么,我觉得我似乎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他找的地方是个小居酒屋。

这个居酒屋很小,整个店面只放了三张桌子。店里的装修很温馨,墙上还贴着有趣的漫画。在进去之前,孔雀还狠狠的抓着头发抖了几下,才把脑袋上的那些花瓣都给抖落了。

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袭非先还会日语。而且袭非先和这里的老板似乎很熟,打了招呼之后他们就落座了。孔雀四下张望了下,“没有菜单?”

“没有呢,你想吃什么,老板只要会做的,都能给你做出来。”

“玉子烧!玉子烧!玉子烧!”孔雀一脸兴奋的表情望着袭非先,眼睛里的祈求真是写得明显。

“嗨……那其余的,就由我来决定了?”袭非先这个时候倒是记起了要征求孔雀的意见。见孔雀点了点头。

结果他们一边吃的时候还一边喝邻桌的客人聊起来了,聊着聊着,老板和老板娘也加入了行列。袭非先会日语,可孔雀就不会了。不过每次别人说话的时候,她都是一脸很认真的表情盯着别人,听到差不多的时候还点了点头。袭非先看得好笑,“你听得懂啊?”

孔雀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完全……不能明白。”

袭非先忍不住笑着把这段话翻译给了老板和那个邻桌的客人,大家都笑起来了。善意的笑脸都瞧着孔雀,孔雀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瞪着一双狐狸眼,满脸的无辜。

老板娘聊开心了,突然自告奋勇的说,“我给你们烤几个饭团吧,这可是我们家的秘制哦,不是谁来都可以吃到的。”

白白胖胖的饭团放在了黑色的烤架上,下面的黑炭映着火光,老板娘在饭团上刷着酱料。孔雀在一边看得很是兴起,表示也想跃跃欲试。

结果别人还真让她上手了。孔雀挽着袖子一脸认真的表情烤了一个饭团,刚刚拿下来的时候,就被袭非先给抢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袭非先抱怨了,“难吃,你还是老老实实吃别的吧。”

“难吃你还吃,你还是不是人呐!”孔雀抱怨了一句,心里却有些不爽。

“废话,我还不是怕误伤了别人,自然得赶紧吃掉。”

她简直要气绝身亡。不能跟袭非先计较,因为所有的公理都在他那边,自己这里只有狡辩。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是这样。

所以到底难不难吃,孔雀也无从知晓了。就像袭非先到底有多爱孔雀,孔雀也不知道。所有的谜题都是他抛给孔雀的,所有的谜底,他都自己藏得好好的。

大家都喝了些酒,他们好好的道别了之后也走出了门。此刻天空上已然是繁星点点了。空气里藏着不知名的香气。不过最突出的味道,还是袭非先身上梅酒的香味。

“孔雀,你知道么,我来回来这里多少次。”突然的,袭非先说了一句相当没头没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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