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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最近比较烦。想自己身为龙王,东海之大,水族之多,竟不如人间的一个县令过得滋润。县令也要三妻四妾,而龙宫只有龙母和鲤鱼精两个后妃。龙母对自己不甚尊重,言行随意,视同寻常夫妻;鲤鱼精也不甚温柔,每每还耍个脾气,令自己很难堪:大概都没有身份之忧吧。再看满朝文武,职位千年不变,以龙王之尊,也只能调动龙宫里的中下级官员。龙庭当中,文有鼋丞相主事,军事有龙太尉定夺,军队归虾总兵统帅;且从无战事,军队每天操练只是打假想敌;那些水族精怪游仙,更是不惧纲常,任性施为;而自己身为龙王,职司只是降雨:权力无所用,因而苦恼。
龙宫没有太监,贴身伺候龙王及龙子龙孙的男仙被称作“小孩子”。龙王最得意的小孩子是墨鱼精小名“墨儿”。连日来,龙王满面愁容,烦躁不安,墨儿有所察觉,向龙王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他曾赶在瀛洲灯节的最后一天,跟龙王告了假,去游玩一整天,回来绘声绘色地向龙王讲述灯会的盛况和各色美食小吃,龙王听得很认真,每个细节都要问一问。墨儿因龙王虽龙霸一方,反而身心不自由,在他管辖境内举办的灯会,竟不能亲自游览,只能听侍从的讲述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所以同情。
“陛下……”墨儿欲言又止。
龙王慵懒地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目光,没有说话,只顾独自叹息。
“陛下,”墨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知道您身为龙王,行动不自由,不似我等小孩告个假就可随意出行;也不像龙庭文武百官,还有旬休可以出游;您龙体金贵,轻易不出龙庭。但人间皇帝有微服私访之说,您可以效仿之,乔装打扮一番,下届瀛洲灯节,您可以亲自目睹其盛况,享受各色美食了。”
“嗯?你说什么?”龙王愣了一下,说道。
“您是不是因为没有亲自参观瀛洲灯会而烦恼?”墨儿郑重其事地说。
龙王拍了一下墨儿,笑道:“哈哈哈,你真是个小孩。”
“不是啊?那是为什么烦恼呢?”墨儿满脸疑惑。
龙王顿了顿说:“墨儿,人间的情况你知道了些吧?”
“知道,我常和龙宫护卫龟将军聊天,他告诉我人间的很多事情。”
“哦。那我问你,人间皇帝后宫多少后妃?”
“后宫佳丽三千,皇后还要更换。”
“我龙宫如何?”
“万年一后,千年一妃”
“人间的文武百官有长久不变的吗?”
“文官被贬,武官被逐、被杀,都是常有的事。”
“我龙宫如何?”
“几千年职位不变。”
“人间吏民有不敬重皇上的吗?”
“都诚惶诚恐。”
“我东海如何?”
“那些游仙,视您如无。”
“人间有朝代更迭……不说这个,知道我为什么烦恼了吧?”
墨儿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小孩子来报:“陛下,龙母请您去饮茶,品尝新做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