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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大在这个学期,正式进入本科评估准备阶段,专门设立迎评办公室,新的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竣工并投入使用,这是比较积极的影响。
当然也有让人郁闷的。
比如我和端端人手一个煎饼果子拎到教学楼,老远就听见保安吼:吃东西外边待着!......还有,那个穿拖鞋的!你,说你呢!回去换鞋!
理说不通,就看见有男生骂骂咧咧地一路踩着拖鞋往寝室那条路上上演末路狂花--不敢就此旷课,监狱怎么考勤犯人的,课堂就怎么考勤我们,老师也无奈,上边有人。
再比如,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期中考这回事,这下也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加期末成绩,取一个平均数。我这半个学期玩疯了,听到这个消息,有半分钟没回过神来,站起来直接就撞墙上了。
我还不算夸张的,有人拿手垫着头猛磕桌角: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结果成绩下来,我突击的效果还不错,勉勉强强能看。
谢端每天上自习,竟然有一门六十几分,这意味着她期末即使考到九十,奖学金也很危险。
我在寝室电脑上陪她看成绩,她脸色发白,闭上眼睛再睁开:关了吧。
我关掉网页,同时想,说点什么呢,说点什么才不会不疼不痒像个看热闹的呢。
我知道你在想安慰我。她抱着脑袋坐在我对面,闷了一会说:不要庄凝。我活该。
胡说八道。
真的。
好吧,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说这话--没事的端端,还有期末呢,这场考试这么突然,搞不好根本不算分,那你不白惆怅了,是吧?
她没说话。这时电脑叮一声,我侧身捞过鼠标,是傅辉发站短过来:这个周末聚会,是否参加?
我纠结了几秒,还是回道:有点不舒服,不去了,呵呵。
端端在发呆,拿着钥匙串上的小东西在桌上戳来戳去,看着我发完转回身,她勉强地笑一笑:我自己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我妈妈。
我明白。我摸摸她的头发:我来想想办法。
办法它就在这个周末等着。
周五课间班长通知,隔天组织义务献血,学生干部有要求,群众自愿。
怨声四起,我猛地想起来一件事,起身蹭蹭冲过去把班长拦住:
献血的话,德育分有加没?
我们奖学金是这么评的,德智体,三部分综合。
有。班长翻簿子跟我说:每人加二十,高是挺高,但是。
他很鄙视地说:庄凝,你这个人可太功利了。
我嘁一声,才没空理这个官僚,我跑开去找谢端。
周六上午谢端和我都没吃饭,大清早的就到了小礼堂,采血车停门口。排队验血时我听见班里两个男班干低声商量:喝酒有用没?
听说是会溶血,能躲过去吧。
我们几个女的互相使眼色,至于吗,真让人小看。
结果一进大厅,地上一摊血,旁边一个女孩一下就晕过去了。
扶出去扶出去。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边转头安慰我们:没事没事,有人血倒流了。没事。
他还不如不说呢,我身上一阵一阵发寒,端端拉着我,战战兢兢:庄凝,我从小就怕这个,一定,一定要?
这个分特别高啊,我算过,你加上这个,期末再加把劲就挺有希望。
她叹气,咬牙。
每个人都得先取一小管血检验,合格了,再等着抽那200毫升。
我取完血样晃到另一边,阿姨正在拍谢端的胳膊:跟你说了找不着。
怎么会呢,您再找找。
血管细成这个样子,根本找不着,不行不行,抽不了。
谢端站起来看见我,她那个表情,明显不知道该往庆幸还是失望的方向过渡:怎么办啊?
先过来。我把她招呼过来:不行?
她点头,忧心忡忡地看我。
我一冲动说:要不,抽我的好了。
她吓一跳:那你呢,你不是必须得献吗?
嘘--我伸另一边胳膊呗。
怎么可以啊,你你你抽两次怎么受得了?
我也有点犹豫。
如果日后的某个岁月,我需要对做这个事的动机做一个深入分析,并且全盘招供,那我只能说,对,也不是百分之百因为谢端,虽然这是非常大的一部分,我的确是想帮她。
但是,也还有一小部分,它们只是人在年轻时候,甚至不那么年轻的时候都常常会犯的毛病,比如爱逞能,比如对自身的过高估计,比如享受做这个事带来的优越感,道德上的,以及能力上的。
你看眼前这个女孩,没有你,她如此无能为力。
于是我说:没关系,400CC,死不了。
我拿着谢端的献血单,又碰见那个阿姨,她狐疑地看看它再看看我:
我记得不是长你这个模样,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是我是我,阿姨,我不白吗?555555555555......
你白。阿姨哭笑不得:不过还是不像。
嘿嘿,阿姨,都是做贡献嘛,而且我是O型,万能血型,你们不吃亏的。
磨呀磨的,阿姨好容易同意了:手伸出来。
我哗把右胳膊伸给她。
另一边,用右边回头你饭都吃不好。
就这个吧就这个吧,我左边的,呃,受伤了。
我哪敢拿左臂给她看,一个新鲜出炉的血点还在那儿呢,她还不得把我赶出去。
血袋慢慢胖起来,我尽量不去看它。
我出来的时候头有点晕,谢端正偎在角落打电话:
......她不去我也不想去了,真的呀......我们......
这时她抬头看见我,说声拜拜就给挂了。
我用手指头攮着棉花团,随口问她:谁啊?
哦,一个高中同学,我们商量暑假去旅游。谢端非常流利地,眼睛都不眨地回答。一口气讲完之后,她喘,然后把目光转开。
我其实根本没怎么注意她在讲什么,急急忙忙地坐下来,我手臂僵的像两根芦柴。
你还好吧?她跟着蹲下来。
没事。
她捏着我的袖口,轻轻晃,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我本来想跟她叽歪下,比如哎呀刚刚我挺害怕的,血源源不绝从自己身上流出去,明知没大事,但是好恐怖啊,端端你猜我怎么转移注意力?我翻来倒去念沈思博的名字,我一疼一虚弱的时候就这样--诸如此类女孩子之间的废话。
现在看还是算了,她够受的了:
端端啊,给我买个棒棒糖吧。
中午在食堂,谢端抢着帮我点了一份猪肝,绿莴苣烧的,一股青草味儿,我嚼着嚼着手机响起来。
家人分组的音乐是一段圆润的小旋律,雨点儿一样。我还想我妈怎么这个点找我,拿出来一看,沈思博。
他有些时候没找过我了。
喂?喂?我赶紧把饭粒咽下去:沈思博?
庄凝。他慢慢地,语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欢快: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爬山。
这是晚春的周末,紫荆山上的游人和山树的叶子差不多密,阳光勉为其难地穿透过来,但没多久我还是热的像夏日里无可奈何的一条长毛狗。
这不仅是因为山路的石阶有年头了,横剖面几乎是一个正方,宽度和高度等齐,还因为我身边这两个。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他们话比刚碰面时更少。
也不是不交流,但动不动的,话题就好像赶不上步调,被落在身后,稍稍这么一顿,再捡起来就为难了,只好就这么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三言够不着两语,不如彻底沉默,还轻松一点。
此刻一条小径,上下行人们都在呼哧带喘地呼朋引伴,我个人觉得,这样不时的闹中取静是不像话的,三个人活像奔赴山顶跳崖那么义无反顾的,静悄悄的往上爬,算怎么一回事呢。
所以我抖擞精神,找话说,直到额角那儿一根神经渐渐跳的欢快起来。
大概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谢端担心地问了一句:庄凝,你行不行?